第22节
能做的都做了，小太子知道现在只有耐心等待，却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进展。
“昨儿个明珠回禀说安排的人已经准备好，等你五叔回来，就一起出发。胤礽啊，这事儿别急。关键是事先把各种状况都考虑周全，安排到位，一路上才好顺顺当当的。”
“不光要找到树种，把树苗移栽到大清，派出去的人，还要尽可能的，都安全的返回大清。”
“皇阿玛也知道，先把移栽金鸡纳树过来，才是上策。等孙之鼎把金鸡纳树研究出来，不知道是那年啊。”
康熙皇帝当初一听那个树皮可以救治疟病病人，也是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实物，可是这么遥远的路途，奔赴的还是以前没到过的国家，可不是简单的去外省办差。
光人选方面，康熙皇帝就和纳兰明珠等几位心腹大臣一起琢磨商讨了一天。
更不要说准备各种通关文书，粮草物资，研究大致行进路线等等。还要等恭亲王的商队从俄罗斯回来，把这些人伪装成商人侍卫，再跟着恭亲王他们的商队一起出发去南印度这些国家。
毕竟恭亲王他们这几次走出国门，胆气和经验都有了一些。
“皇阿玛英明，是儿臣没有考虑周全。” 小太子站起来回话，诚恳的认错儿。
他光想着尽快见到金鸡纳树，没有想过康熙皇帝和大臣们会有的顾虑。 “皇阿玛说的对，关键是派出去的人都要安全的回来。这次不能移栽的话，可以下次再派人出去。先拿到树皮来做研究就好。”
康熙皇帝看着小太子那‘皇阿玛，儿臣错了’，真诚道歉的愧疚眼神，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和小太子解说。
这个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儿？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只不过是尽力把这个代价减小一点罢了。
又想到上午太子给属于贱籍的人求情的事儿，觉得太子的性格有些太过于善良，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好好的磨练磨练太子的杀绝果断。
身为大清的储君，怎可有妇人之仁？
“出国办差的事情，非同小可。你想不到这些很正常。皇阿玛会慢慢教你。”
“儿臣谢皇阿玛悉心教诲。” 小太子站起来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康熙皇帝起身，拍拍小太子尚且稚嫩的小肩膀，“皇阿玛要召见大臣。胤礽把御案上剩下的奏折先看看，有什么意见也可在旁边写下来。要先看明白了想清楚了再落笔，知道吗？累了的话就去暖阁休息。皇阿玛回来检查。”
···
小太子看着自家皇阿玛吩咐完，就潇洒走人的偷懒行为，直接愣住了。四弟还没长大，皇阿玛就开始抓劳力了。可是儿臣下个月才正式进学啊，现在就学习批阅奏折，真的合适吗？皇阿玛？
第47章 火器27
无可奈何, 小太子只能老老实实的守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他精神力高，一目十行的看完整个折子, 分析出重点内容，按照记忆中的《大清律列》和目前已经学到的风俗习惯等等, 简明扼要的刷刷的写了几行字，就批完了一个折子。
对于折子上的那些恭维敬仰之词，不光是完全置之不理，还给这些内容画了个圈圈，以示不悦。
怪不得皇阿玛每天要花那么多时间看折子，批折子，这些大臣是不是觉得, 不在折子上写这些满篇的恭维之词，皇阿玛就会摘了他们的顶戴花翎？
都提醒过这些大臣们好几次了，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写这些, 也不要浪费皇阿玛的时间去看这些。
小太子对于大清官员的这个习惯，真的是莫可奈何。有空闲的话多给老百姓做做正事多好。
看到那份汇报这场雪灾中, 老百姓伤亡和财产损失的厚达十几页纸的折子, 小太子直接拿出圆规, 卡尺等工具，按照二十世纪全世界通用的excel表格的模式，画了一个雪灾损伤汇报表, 再把那些数据说明，用阿拉伯数字挨个的填进各个不同的框框里。
当然，小太子没忘记在表格下方备注下来, 各个阿拉伯数字分别对应的汉字。还具体的说明了一百到一千再到一万，百万···要怎么用阿拉伯数字表达。
上下不到一个时辰，就飞速的完成了康熙皇帝留下的任务。胤礽跟梁九功说了一声，直接奔去了玩具处。过完春节这都两天了，他还没去过玩具处看看，心里着实是挂念。
信勇公府里，倭黑大人听了瓜尔佳府上养着的皇宫内侍传来的消息，说太子殿下被皇上罚跪了有一个多时辰，膝盖都伤的不能走路了。
想到太子殿下现在和他们家非同一般的关系，倭黑大人不免的就有点儿坐立难安，太子殿下可关系着自家宝贝闺女的前程那。
闺女和太子殿下的事情还没有公开，不适宜找府里的幕僚商议此事。
福晋身怀六甲，也不能让她知道这些，跟着担忧心烦。于是倭黑大人就找到了府中第三个能和他说说话的阿茹娜格格，也就是他的宝贝闺女。
“阿茹娜，你觉得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真的会是恼了太子殿下？” 倭黑大人丝毫没有觉得拿这个问题来问自己不到十岁的女儿不好意思。
没办法，谁叫他就是一个只认识字的大老粗那，女儿的脑袋瓜偏偏又这么聪明。
阿茹娜小格格听了倭黑阿玛的话，确实有点担心小太子。
她可是最为清楚，她这位上辈子天天喊着自己英明神武的皇阿玛，评价四弟喜怒不定，其实他自己也是喜怒不定。太子殿下看起来又好像脾气耿直的有点痴傻，惹怒康熙皇帝，简直太容易了。
“阿玛，你是说后来皇上又叫了孙之鼎御医给太子殿下看膝盖的伤？”
“嗯。梁九功大总管慌得亲自跑到太医院请人，凑巧在半路上遇到了孙御医，拉着孙御医就朝乾清宫跑。这事儿，当时很多宫人都亲眼看到的。”
倭黑大人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太子殿下伤的非常严重？让皇上再气愤也不得不先给太子殿下诊治？
虽然他一直对于皇上就因为一个嫡子的身份，册封二阿哥做太子一事很是反对，总担心自家若没有个嫡子，这老祖宗留下来的爵位就算能保住，也是要降等的。
但是倭黑大人对于目前的太子殿下本人，却是很赞赏的，哪怕太子殿下身体不大好，还惦记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阿玛不要担心，明天我就进宫，去见皇上和太子殿下，看看太子殿下的伤势。” 阿茹娜格格自觉自己对于现在的小太子的境遇有着一份责任。既然知道小太子惹恼了皇上，她就不能视若无睹。
“闺女，你又要自己进宫？” 倭黑大人犹豫不决。
他家阿茹娜格格打小就充当男娃儿教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弓马骑射等等，比别人府里的正经嫡子学得还快还好。
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孩，不是男娃。皇上喜欢的那些文人酸儒，又天天喊着男女大防，说什么女儿家要多学习针织女红，恨不得把一个个女娃娃都关家里不给出门。
福晋若是知道他又同意宝贝闺女自个进宫，非得让他睡书房一旬不可。
阿茹娜格格看阿玛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有个剽悍的额娘，和怕额娘的阿玛，这体验真的很新奇。
“阿玛，皇上给我这块牌子，就是让我常常进宫看看他的。我明天早上和额娘请安的时候，亲自和额娘提及此事，阿玛您尽管放心。”
倭黑大人摸摸鼻子，咳嗦一声，自觉老脸发红。连大格格都知道了他这个阿玛怕自己福晋，实在是没面子吆。
再想想自己福晋那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前几天还让他打听着有没有合适的教养嬷嬷要出宫养老的，请两个来府里教导女儿规矩礼仪。就对明早闺女的请安不大看好。
“阿茹娜，乖女儿，明儿早朝后阿玛也在宫里打听打听消息。你额娘若是不同意，可不要和你额娘耍赖让她烦恼。”
“阿玛您放心，阿茹娜晓得。” 想到明天能进宫逛一圈，回来的时候还可以继续在街上逛逛，阿茹娜小格格就满心期待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倭黑大人自是去参加早朝，在心里打算下朝后，怎么好好的打听一下太子殿下的消息。
阿茹娜格格则是美美的用过早膳后，穿着新式的羽绒小马甲，心情愉悦的去给额娘请安。她自觉打扮的清爽利索，但是小马甲嫩嫩的黄色却把小脸衬托的更加白皙可爱。
“额娘知道皇上和太皇太后喜欢你，额娘也不想拘着你。可是你自己一个人经常朝宫里跑，额娘就怕外面有那起子小人闲言碎语的。”
本来见到宠爱的女儿像一只活泼的百灵鸟一样来给自己请安，非常开心的钮钴禄福晋，一听到女儿又要单独进宫，就收敛了脸上的喜色，不想答应女儿的请求。
“那些无才无德的碎嘴婆子一样的小人，额娘不用顾虑他们。” 阿茹娜一扬眉毛，和钮钴禄福晋有着六七分相像的小嫩脸上全是骄傲和不屑。
钮钴禄福晋看着自己女儿一派天真烂漫，浑然无觉的红扑扑小脸，皱了眉头，“阿茹娜，阿玛和额娘专门请人教导你汉家的四书五经，不是想让你作诗写词考状元。”
“而是要更多的懂得这世事生存的学问。你要记得，这世上最需要防备的就是这些小人，不知流言蛮语最是害人吗？” 说道最后已经是有点生气了。
“额娘，阿茹娜知道了，您莫担心。”
阿茹娜赶忙的下保证安慰亲额娘，大夫可是说过额娘这个时候最忌情绪波动大，心思重。 “阿茹娜不进宫了，额娘莫担心。”
见自家这骄纵任性的大格格知道害怕了，懂得心疼她这个额娘，钮钴禄福晋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却也有点心酸。
哪个为人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无忧无虑的那？
她也想能护着女儿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将来哪怕是嫁人了，凭着自家的家世门第，这北京城能欺到她头上的也是一只手数的过来。
可是看宫里头主子们的意思，自家闺女是不能撂牌子自主婚嫁了。将来啊嫁进那个句句机锋，步步陷阱的皇宫内院，不深谋远虑，没有点心思成算，如何生存？
又想着自己府里因为自家爷对她信重，自己又是泼辣不吃亏的名声，那些侧福晋和侍妾们，天天老老实实的窝在自己院子里都不敢作妖，想举个例子教育宝贝闺女后院人心险恶，都没有现成的。
“额娘这段时间身子重，大格格帮着额娘管管家，如何？”先学着管家理事，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教。这距离大选还有好几年那，不能着急。
“额娘放心，女儿保证管的他们服服帖帖的。您安心的吃吃睡睡，弟弟若是调皮，等他出生后，女儿抽他屁股。”
本来还有点担心的钮钴禄福晋，被自家大格格这番话逗乐了，“你可不能用你的小鞭子抽弟弟，那多累。他若不听话，让你阿妈脱鞋子打他屁股。”
自从听到侍女的汇报说大格格不喜弟弟，怕阿妈额娘偏疼弟弟不疼她了，倭黑大人和钮钴禄福晋又是愧疚又是忍不住想乐呵。
他们夫妻俩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又盼来了这么个金疙瘩，难免的就一时疏忽了女儿的感受。又不好和她深入的讲解有个嫡亲弟弟对于府里的重要性，怕女儿起了左性。就只能多哄哄女儿，比以前再多宠宠她。
“额娘晚上和你阿妈说一声，下次进宫见到皇上的时候，跟皇上解释一下，我们的阿茹娜格格啊最近在家帮着额娘管家。等过两个月，额娘身子稳当了，就可以带你进宫，否则太皇太后也该念叨你了。”
“多谢额娘。” 太子殿下，我这边有心无力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等着我两个月后进宫再好好教教你。这和皇帝相处，尤其是和精明的乾纲独断的康熙皇帝相处，也是一门大学问啊。
“快去吧，别让师傅们等你。好好的听师傅讲解那些四书五经，那可都是大学问。女红课也不能再逃课，好好跟着教导姑姑学习。你这一天天的大了，过几天阿玛额娘就给你请来两位宫里的教养嬷嬷，住在府里教你规矩礼仪。”
“额娘，阿茹娜又不需要自己做衣服穿，为何要学习女红？不是有绣娘和裁缝吗？” 阿茹娜小格格满心的不情愿，绣花什么的太折磨人了，一做就是半个时辰，一动不动的，穿针引线的。刑部大牢的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
“行，不学绣花也可以。额娘啊也没指望能穿上你做的衣裳。”
“可是，阿茹娜，关于衣服的一些知识学问，你是要懂的吧？比如知道蜀绣和苏绣的区别，看的出来府里的绣娘有没有偷奸耍滑。”
“内务府最近又新出来了哪些新的面料款式？尤其《冬装》那本书里讲的各种服饰风格，也都要记住。那可是太子殿下专门写出来送给你的。”
第48章 火器28
钮钴禄福晋觉得, 既然自家大格格是八九不离十的要嫁给太子殿下，那就要好好的跟太子殿下学习, 首先要把太子殿下写的书都背出来，记牢了。
“还有那本《衣物面料的延伸》, 额娘也觉得特别好。额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啊就是各色的旗袍换着穿，哪有现在的这些款式花样儿。”
“额娘，您现在也可以天天换着花样穿。女儿喜欢那件长款的草绿色的羽绒袍子，我们做两件一摸一样的，做的薄一点儿，也给阿玛做一个相同款式的黑色的。再加上那件我们都有的宽宽肥肥的羊皮靴子。”
“两个月后我们出门啊, 一起穿着给别人看。” 阿茹娜真心觉得这辈子虽然是女儿身，但这遗传真的没的说，尽挑着阿玛和额娘身上的优点长。
这要是像遗传了阿玛的黑皮子宽脸盆的二弟那样儿, 或者是像遗传了他亲额娘那张刻薄尖酸脸的三弟那样儿，岂不是天天看着别人穿那些漂亮的衣服, 自己却只有郁闷的份？
“你呀, 可不要被你二弟, 三弟们的那些坏性子影响。这人的模样，黑白高矮胖瘦，都是父母给的。这人的身份啊也一样, 也是父母给的。”
“你是额娘的女儿，他们是包衣侍妾的儿子。但是不管这相貌美丑还是出身高低，为人子女的都要感激父母, 而不是抱怨甚至怨恨。贫民老百姓家里，不是也有很多孝顺通达，刻苦用功，考上功名的吗？”
想起后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侍妾们和他们的子女，趁着她怀孕要养身子，互相斗的跟乌鸡眼一样在爷面前争宠，钮钴禄福晋心里只有一声冷哼。
“额娘知道你心思灵透。从额娘有身子的消息公布以后，后院这些人都开始动心思了，但是啊她们争她们的，没冒犯到你，你就看着就好。”
“我们的阿茹娜是信勇公府的嫡出大格格，也是大将军弘毅公的子孙，打你投胎到额娘肚子里，就代表着要拥有这个府里的一切宠爱。 ”
“可是，额娘的乖女儿，你要知道，这些都只是父母给的。只有自己饱读诗书，苦练规矩礼仪，明朗大方的待人接物，才能像汉人家的女儿们讲究的那样“富而不娇，贵而不矜。” 才会“腹有诗书气自华”，知书达理，疏阔大气。”
“额娘，阿茹娜知道错了。谢谢额娘的谆谆教诲。” 阿茹娜格格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给额娘行了个礼，真心的感激这辈子的亲额娘。
这种有个额娘全心全意为自己操心的感觉，让阿茹娜格格心里酸酸涩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