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游轮。”瞿北辰道,“他们后天也去卢克索,刚才倪子涵给我看了他们的船,我们可以考虑考虑。”说着,他把游轮的图片给夏曦发过去,跟她说了价格。
  夏曦打开微信,看了看。
  “你觉得怎么样?”瞿北辰问。
  “我觉得游轮都长那样,不过他们应该是二人间三人间才有这个价格。”夏曦说,“他们实地去看过了?”
  “没看过,这图是中介发给他们的。”
  夏曦:“……”
  瞿北辰把手机收起来,胸有成竹,“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抽空去河边踩踩点再说,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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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岛在尼罗河中央,远远望去,夏曦一度以为那是河的对岸。摆渡的小船攒够了人,努比亚船夫开动马达,小船破开青蓝色的河水驶向对岸。
  渡船上大多是游客,只有夏曦和瞿北辰两个东亚面孔,其他都是埃及人。坐在夏曦旁边的小女孩长得很可爱,大大的眼睛一直瞅着她。夏曦冲她笑笑,跟她打招呼,小女孩却害羞地扑到了她妈妈怀里,继续用大眼睛瞅她。
  小女孩的家人笑起来,用阿语叽里呱啦地对她说了一通。夏曦问他们小女孩几岁,但他们都不会说英语。瞿北辰在一旁当翻译,但词汇量实在有限,只得打开手机上的翻译app。两边磕磕巴巴地聊得不亦乐乎,等到下船,一家人又热情地拉着两人各种合影,船上的其他乘客也不请自来,加入合影大军。
  好不容易散了,夏曦朝小女孩一家人挥手告别,跟着瞿北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象岛不大,但从古埃及的第一王朝开始,这里就是十分重要的商业市场,名字直接来自于古时的象牙贸易。岛上的遗迹不少,但大多已经破败,并不如之前看过的菲莱岛和阿布辛贝那样精彩。不过瞿北辰仍然看得津津有味,每个地方都能说出些东西来。
  这个岛与阿斯旺的市中心仅一河之隔,却相当安静。两人慢慢散着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河风从水面那边吹来,棕榈树在蓝天下舒展着巴掌一样的叶子,惬意舒适。
  岛上的居民是努比亚人,房子刷得黄澄澄的。头发卷曲的孩童在房前屋后好奇地看着他们,发现瞿北辰举起相机,大大方方地露出笑容。
  “埃及人真挺喜欢照相的。”夏曦总结道。
  瞿北辰:“西亚这一带的人都是合影狂魔,你再去约旦伊朗之类的转转就知道了。”
  “你都去过?”夏曦问。
  “以前去过。”
  夏曦看着他:“干你这行,是不是要到处跑?”
  “得看你具体学的是什么。”瞿北辰道,“但就我而言,我比较喜欢到处跑的。”
  夏曦点头:“你这肤色看着也像。”
  瞿北辰笑笑,对着一树三角梅找好角度,按了几下快门。
  路边有妇女努比亚妇女向他们兜售手绘,夏曦刚才看到有两个东亚女孩纹了,觉得很漂亮。瞿北辰替她谈好价格,夏曦欣喜地跟着妇女走进屋子里,挑了喜欢的图案,妇女用暗红色的颜料给她画在手背上。
  瞿北辰在一旁看着,问那个妇女颜料是什么做的。妇女用口音浓重的英语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明白,是指甲花。
  “怎么样?”纹好以后,夏曦把手背亮给他看,上面画着一根优美的藤蔓和盛开的小花。
  瞿北辰看了一会:“嗯,好看。”
  夏曦觉得他的表情勉强:“真的?”
  瞿北辰不再遮掩:“我就是觉得,乍一看像刚玩了泥巴没洗手。”
  夏曦瞪起眼睛:“哪里像了?”说着,却不自觉地把手抬起来细看。
  “真的,”瞿北辰指着上面的颜色,“你看,暗红暗红的。”
  “什么玩泥巴,你职业病吧……”夏曦嘴里嘀咕着,过了会,却道,“那我另一只手纹黑色的好了。”
  “还是别吧。”瞿北辰立刻道,“黑色更像没洗干净手。”
  夏曦:“……”
  “你看看她们。”瞿北辰朝旁边使个眼色,一个刚纹了黑色花纹的白人女孩正跟同伴说说笑笑,欣赏手背上的图案。
  “像不像长了一大片黑痣?”瞿北辰压低声音。
  夏曦啼笑皆非,白他一眼,摇头,“直男。”
  ☆、chapter 16 felucca
  两人从岛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瞿北辰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到码头。码头上也停着许多felucca,瞿北辰挑了一艘小船,跟船夫讲好时间和价钱,招呼夏曦上船。
  felucca是一种无动力风帆船,高高的桅杆上挂着巨大的白色三角风帆,两人上船以后,两名船夫划着浆把小船驶到河心,再操控风帆,小船乘着风,轻盈地在尼罗河上行驶起来。
  正是下午四五点的光景,阳光已经不像中午时那样耀眼,却依旧灿烂,将尼罗河和两岸的万物都映得妩媚。白色的水鸟在天空中飞翔,芦苇似的植物在水边成片生长,占领了河心的小洲,长长的叶片在风中招摇。
  夏曦见瞿北辰坐在船头,走过去,发现这里的视野比别处好,也登上去。
  瞿北辰往旁边挪了挪,让她坐下来。
  “那是纸莎草么?”夏曦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岛问道。
  瞿北辰看了看,道,“不是纸莎草,那就是芦苇。”
  “哦。”夏曦又拍了两张照,把相机收起来。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望着眼前的河面、水岸和天空。
  一艘大一些的帆船从不远处驶过,传来热闹的音乐声。那是一艘大一些的船,载着旅游团,几个努比亚人正在船上打手鼓唱歌。
  两边船上船夫似乎认识,这边的人朝那边喊几声,那边也回应起来,两条船隔着十几米说起话来。
  夏曦看到那边的游客在朝这边招手,她也招招手。
  没多久,那船远去了,但音乐声仍然久久不散。夏曦觉得不错,跟着轻轻摆动身体。
  “咱们船上的船夫怎么不唱歌?”她忍不住问,“他们的贵点?”
  “是吧。”瞿北辰看她一眼:“你想听?”
  “挺好听的。”
  瞿北辰:“你真的应该买一把那个埃及二胡。”
  夏曦说轻轻挥去一巴掌。
  瞿北辰懒洋洋地“啊”一声,配合地偏一偏头。
  “也不是不行。”夏曦闹完,说,“你唱歌。”
  “那没问题。”瞿北辰,“我唱歌可好听了。咱俩合作,说不定能把felucca的钱挣回来。”
  夏曦:“那你唱。”
  瞿北辰:“那你拉。”
  “你先唱。”
  “你先拉。”
  “……你真三俗。”
  “……”
  俩人没心没肺地拌着嘴,惬意地望着夕阳下的河景。
  风力很足,把风帆吹得鼓鼓。
  夏曦望着河岸上的风光,无意的,目光落在瞿北辰的身上。他比她坐得靠前一些,迎着夕阳,没有戴墨镜。光影勾勒着他的侧脸和脖颈,短发染上了金黄,耳背上透着一点橘红的光。
  他的肩膀很宽厚,外套下也能看得出线条,夏曦猜测过他有健身的习惯。斜斜的阳光里,他投下一大片的阴影,挡在了夏曦的身上。
  夏曦歪着头,盯着他的腰。心想,抱起来手感应该不错。
  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被自己窘了一下。
  这时,鼻子忽而痒痒的,她打了个喷嚏,把围巾围紧一点。
  瞿北辰转头看看她:“凉了?”
  “有点。”
  瞿北辰脱下外套,递给她。
  夏曦讶然,忙道,“不用。”
  “拿着。”
  夏曦瞅瞅他身上:“你就一件单衣,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不冷,你没见我刚才一直敞着?”瞿北辰不以为然,把外套塞给她,“你要是感冒了我们哪儿都玩不好。”
  夏曦犹豫了一下,道声谢。
  “那……你要是觉得凉了,要跟我说啊。”她说。
  “知道了。”
  夏曦不再啰嗦,把衣服披在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
  布料上有一点淡淡的气味,不难闻。夏曦拢了拢领子,有点甜甜的感觉,心里又想,自己这样算不算占他便宜?
  她偷眼瞅瞅瞿北辰,他专注地望着前方,心无旁骛。
  夏曦坐直身体,把目光挪开。
  felucca沿着河道,从老瀑布酒店前面走过,在东岸和西岸之间绕一大圈,最后,在阿斯旺的码头把他们放下来。
  两人都饿了,就近找餐馆吃了饭。瞿北辰跟餐馆老板打听,果然有集市,并且就离这里不远。瞿北辰道过谢,带着夏曦出门。
  太阳摇摇欲坠,尼罗河边的马路上已经亮起了灯。河对岸的山上灯火辉煌,跟这边两相映照。尼罗河边的街道修得很宽阔,建筑也比别的地方漂亮,除了清真色,还能看到白色的教堂,不少游人来这里散步观赏夕阳。
  瞿北辰开了地图看了看,道,“那地方的确不远,我们往前走一段再拐个弯就到了。”
  夏曦答应一声,却把外套脱下来给他,“这个还给你吧。”
  瞿北辰道:“你穿着吧,没事。”
  “你穿着t恤怎么会不冷?”
  “这有什么奇怪,你看那边那几个,像我这么穿的多了。”
  夏曦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几个欧美长相的游客在马路对面散步。
  “老外多冷都敢穿t恤,和咱们不一样。”她说。
  “有什么不一样。”瞿北辰白她一眼,不耐烦地把衣服挡回去,“走了,再磨蹭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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