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在牢中这两日,她想了很多很多,小时候她和白简秋,和爹爹一起住在药王谷,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的快乐,爹爹疼爱她,白师兄也很照顾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到了林家,她却根本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和那个人越离越远,最后,她也逃不出棋子的命运。
可悲吗?可怜吗?
“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林潇潇,你若是知道白简秋在哪儿,你就说出来。若是白简秋当真遭逢不测,你心里难道就真的高兴了?只怕是更苦吧。你说他不守承诺,不娶你,可却是你自己先离开他们,去了林家!他若是当真不顾念旧情,林潇潇,你这个活活气死自己亲爹,背叛药王谷的叛徒,他只怕早就来找你报仇了。白简秋早年经历过些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也该明白,在他心里,容不得背叛。而你恰恰做了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你又凭什么要求人家信守承诺?”顾玲珑看见她这幅样子就来气儿,闹到今天,不都是她自己作的?
还自怨自艾,把所有的一切推在别人头上,自己跳入深坑中不愿起来,却怪别人不拉她一把!这种人,顾玲珑真想撬开他们的脑子看看,脑回路到底和正常人有什么不一样!
林潇潇抹着泪,道:“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早就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可我能怎么办,我已经不能回头!顾玲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有多恨你!他让你住在药王谷,让你住在药王谷,这么多年,你是唯一的一个住在药王谷的女人!这表示什么,这表示你在他心里不一样!”
顾玲珑冷笑道:“林潇潇,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罢了。他可亲口告诉过你对我顾玲珑有男女之情?没有吧,没有的事情,你却在心里胡乱编排。再说了,我对白大哥,只有朋友之义,我敬他,把他当大哥一样,若不是他,我顾玲珑早就死了。林潇潇,我若是你,我就不会这么自作聪明,行如此愚蠢的事情。男人要报仇,你一个女人往上凑什么热闹?还异想天开的以为自己做了林家的女儿,林家就会帮他?”
林潇潇哑然的看着顾玲珑,“你……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我曾经说过,可是你们都不信,不信我是为了他才到林家,你们只当我是贪图富贵,认武林盟主做父。我一个人,一张嘴,怎么能说得过你们。”
林潇潇曾经说过,她会去林家是为了白简秋,顾玲珑当初对此嗤之以鼻,只觉得这个女人还真会找借口。因为正常人的脑回路,根本就不会去干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最主要的是,林潇潇她没当间谍的脑子!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再执著,年复一年,也该放下了吧。要杀她顾玲珑,当真犯不着亲自跑这一趟,恐怕在林潇潇心里,自己就是一根刺儿,觉得她顾玲珑就是破坏她幸福生活和感情的那个人!好吧,面对这样的猜测,顾玲珑都有些不可思议了,这林潇潇,果然是个奇葩,可怜又可悲。
林潇潇像是找到了发泄点,呜呜哭起来,她似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顾玲珑等着她发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林潇潇才不哭了,她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顾玲珑道:“其实我并不想要他死。当年我被你们气走,越想越生气,你说那孩子不是他的,可白简秋可没说,我觉得是你在骗我,你就是专程来看我笑话,来给我示威的。我就,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娘,我没想到她会告诉林盟主,甚至拿这件事情攀上了右相,还想把我塞到相府。可是右相并不同意,我才嫁给了文仲星。可我过得并不快乐,不快乐……”
林潇潇捂着脸哭着,声音嘶哑,顾玲珑皱了皱眉,过了片刻,林潇潇坐起身子,她理了理衣裳,在他们面前将外面的衣裳哗啦一声撕扯掉。管轻寒赶紧背过身去,顾玲珑皱着眉头看着她,“林潇潇,你要干什么!”
正文 第238章 珍重
第238章 珍重
林潇潇先前一直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这会儿她走出来,走到光亮的地方,她里边只穿着一件抹胸样的小衣,已经脏了,她大大方方的的道:“你好好看看。”
她唰一下将抹胸也给扯掉了,顾玲珑下意识的瞄了管轻寒一眼,见他早就背转过身去,这才回过头来,只见林潇潇白嫩的皮肤上,却夹杂着各种痕迹,胸前甚至还有一处烫伤,她脸上的表情带着苦笑更像是自嘲,纤纤素手抚摸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又转过身来,顾玲珑瞪大了眼睛,她肩背上纵横交错的爬满了深紫色的鞭痕,新旧叠加在一起,印在那雪样的肌肤上,更是显得渗人。
“怎……怎么会?”
林潇潇将衣裳穿上,又坐回角落里,慢吞吞的道:“这些,都是文仲星的杰作!他喜欢刺激,我虽是嫁过来的,可林家只是想通过我谋取利益,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死活。这几年,文仲星对我很好,不管我要什么,他都会答应,林家的人都说我嫁了个好丈夫,可我只有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我原本也想,嫁就嫁吧,至少这个男人看着很温柔,不像那些五大三粗的武林人氏。可哪里知道,他就是个魔鬼,就是个恶魔。我心里越发的念着白简秋,我这颗心,都扭曲了,白简秋不要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都是你顾玲珑将我害成这样。我不知道林盟主是怎么跟右相说的,但我曾说过,当年的事情,白简秋跟你提过。右相那样专权的人,又怎么能够容忍世上还有别人知晓这些事情。当我从文仲星的嘴里知道他们准备对付你了,而你又在宣城,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带给我这一切苦难折磨的你,我要看着你下地狱!”
她很平静,像是再用一个旁观者的心态阐述事实,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错了,错得太多太多,以至于她想要回头却发现已经无路可走,她深陷在这泥潭里,只能任由自己腐烂,爬不出,也死不了,只能将满腔的恨意转化到别人身上,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找到人生的寄托。
顾玲珑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些残忍的虐待,对这个漂亮的女人而言,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林潇潇是做错了很多事情,可现在看着她这样,顾玲珑却发现恨不起来。这个女人,走错了一步,便万劫不复,没有人帮助她,她便只能用她的方式,去做争斗,可如今,也只能感叹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林潇潇微微张着嘴,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有几分滑稽可笑,她呵呵笑着,捂着嘴道:“你知道吗,看见文仲星死了,我很畅快,无比畅快。可这心里,却又酸酸的。他就是个恶魔,折磨着我,他又很温柔,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他们文府最堕落腐败了,嘘……我偷偷告诉你,文太师他还和儿媳妇睡一起呢,哈哈,你说好不好笑?什么太师,狗屁不如。”
顾玲珑微微皱了皱眉,她神色有些不对劲,“林潇潇,你遭遇的不幸,我也感到很震惊,但是,还是请你把白简秋的消息告诉我吧,你也不希望他真的出事儿对不?”
“白简秋……”她流着泪,呜呜又哭起来,“白师兄,是我对不起你,我便是下地狱都赎不清自己的罪,白师兄……”
顾玲珑静静的等着她哭泣,并没有催促她。
过了好一会,林潇潇才抬起头,吸了吸鼻子,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只是听文仲星说起过一次,说右相已经和那边联系上了,已经设下了埋伏,白简秋这次一定会主动上钩。”
顾玲珑拧了拧眉,“他们怎么就这么肯定白简秋会主动上钩?”
林潇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文仲星只说是右相已经透了消息给那边。”
顾玲珑抿了抿嘴,看来她是真的不清楚。
西南边陲,居住着几十个少数民族,土司在那里是很受尊敬的,白简秋如果要去,必然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这件事情,看来她回头得去趟药王谷,看青书知不知道。
顾玲珑抿了抿嘴,看着她道:“朝廷派来的钦差明日便到,你先想一想怎么说,文仲星既然已经死了,你可以趁机离开。稍后我会让人给你送件衣裳来。”
说罢,顾玲珑看向管轻寒,他还背对着她们,拧了拧眉头,她道:“走吧。”
刚走出房门,林潇潇又冲出来,她看着顾玲珑,道:“顾姑娘,求你若是看见白简秋,请代我向他说一声对不起。”
顾玲珑扭头看向她,道:“林潇潇,这句话还是你亲自对他说比较好。”
林潇潇摇了摇头:“我这辈子是没脸在见他了,更没脸见我爹了。”
她说着,失魂落魄的朝牢房里面走去,顾玲珑顿了顿脚步,看见她将整个脑袋埋首在双腿之中,小声啜泣着。
——
顾玲珑回去之后,让人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裳送去牢房里,林潇潇的事情,让她心里沉甸甸的。管轻寒跟着她一起进了顾府,她也没精力去跟他吵架,随他的便,爱去哪儿在哪儿。
白简秋,到底在不在药王谷?是不是真的去了那危险之地?西南边陲,有许许多多的部族,他慕容家以前虽然是土司,可如今政变已经发生了二十多年,现任土司,又岂能容忍他?右相,又是否正是利用这一点,和土司串通好,将他诓去,再行截杀,那样可比在中土刺杀白简秋容易得多。
顾玲珑一路上都心思沉沉,管轻寒明白她在想什么,心里虽然不大痛快,但现在,不是跟她起争执的时候。
“玲珑,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吧。”管轻寒关切的问道。
顾玲珑嗯了一声,“你也回去睡吧。”
她说着,便要撵人,管轻寒原本想要留下,但看她根本就没这意思,只好走出房间,他前脚刚踏出房门,嘭的一声,她已经无情的将大门关闭,管轻寒不由得脸都黑了!
这个女人,狠毒起来果真是让人忍不住要暴走。管轻寒深吸口气,抿了抿嘴,看着身后紧闭的房门,那里已经没有亮光,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休息了还是故意做给他看。叹了口气,他迈开步子,罢了,罢了,如今事情太多,还是等事情了结之后在行动,多给她留点时间。
顾玲珑吹灭了蜡烛,却没有进内屋,她站着,静静的听着外头的动静,不多时,听见他一声叹息,顾玲珑在屋子里站立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随即悄悄的将房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外面空无一人,他已经离开这里。
顾玲珑嘴角弯了弯,将房门掩上,她不知道为何要将这房门打开,看见他离开,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丝失落。甩了甩头,她都已经决定和他拉开距离,做这些有什么用?
管轻寒去了小石头的院子,今夜守夜的并不是尤妈妈,是个丫头,管轻寒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小石头睡在床上,天气太热,他只穿了一件肚兜下面穿着一条开档裤,被子被他踢到角落里,此刻他撅起屁股,头歪在枕头上。管轻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悄悄脱了鞋子上床,看见床边还有一把蒲扇,便拿过来轻轻给他扇风。
这是他和她生的孩子呢,管轻寒忍不住嘴角扬上扬起来,他竟然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了。顾玲珑还自认为自己和他真没有什么关系,也就这个脑子里缺跟筋的女人才会觉得和自己没关系!
——
牢房里,林潇潇拿到了顾玲珑给她准备的衣裳,里里外外都有,狱卒还轻蔑的说她走了好运,死到临头竟然还有干净衣裳穿。
林潇潇看着水蓝色的裙子,上面用银线穿插绣着漂亮的波纹,她深吸口气,将裙子拿起来穿在身上,很合身,也很漂亮。她站在牢房中,透过一扇小小的窗户,看着屋外,那里,有一轮明亮的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