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他仰头往嘴里灌了口酒,视线透过屋檐下的斑驳光点,在这会空隙里,居然又想起云卿卿。
她还真直率,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
即便不是她授意姓李的奶娘抱怨,但没圆房的错处还是推到他身上了。
或许这正中她下怀呢。
是他觉得彼此没有感情,没必要碰她,即便她回云家长辈问起,问题也是出在他身上。任谁也会觉得她是受委屈那个。
许鹤宁扯着嘴角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
娇气又狡诈,果然不可爱,就一副皮相骗人罢了。
许鹤宁再抿一口酒,就把酒壶放下,站起来说:“你们继续,别耽搁了正事就成。”
话落,他慢悠悠出了房门,带着满身酒气就那么回屋了。
云卿卿用过饭后正生困,半躺在炕上打盹。
屋外响起问安声,她一激灵清醒,就听到有脚步靠近,再抬头许鹤宁已经绕过落地罩笔直朝她走来。
“你回来了……”她忙坐好,却先闻到扑面的酒气,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这是在酒缸泡过刚出来吗?
许鹤宁把她面上嫌弃的神色看得分明,不退反进,大刺刺往她身边一坐。
那坐姿,大刀阔斧的,又痞又匪。
“云卿卿,我们谈谈。”他侧头,挑着眼角笑。
云卿卿被他挤得往边上挪了挪,见他一双桃花眼睨着自己,她抿抿唇,挺了挺脊背坐直:“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嗯,你先说。”他视线落在她内收的下巴上,能看出她紧张。
“你我成亲了,不管先前有什么误会,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生分过日子对吧。我会尽我妻子的责任和本分……”
“责任本分?”许鹤宁在此时打断她,眸光一闪,反射出来的光芒幽幽。他突然就靠近她,手指轻轻捏了她下巴,让她看自己,“你说的责任本分包括什么?包括床上那些吗?”
云卿卿从来没被人这么调戏过,在他指尖下闹了个大红脸,人也往后缩,想要脱离他的钳制。
他察觉她的意图,往前一倾,就变成半压住她,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缓缓往上。细滑的触感在他指尖蔓延,有着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许鹤宁能感觉到她在发抖,还因为贴近清楚感受到她的软绵和纤细。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云卿卿除去一副能勾魂的好皮囊,确实还有吸引他的地方。而且他是男人,嘴里说着无所谓,骨子里到底是有劣性,让他不知何时起已经对她起了侵略的意图。
可她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尽责任本分,他不过靠近一些就怕得恨不得有个壳能躲进去,让他再是动了心思,亦有些索然无味,当下把对她那些旖旎冲动都给压了下去。
“自欺欺人。”他嗤笑一声,利落离开她,往反方向一倚,脸上又挂着他先前那种漫不经心一般的笑,“云卿卿,你不用勉强,我也不爱行强迫的那一套。”
说罢,他就踢了鞋,在她对面下好,居然闭上眼要午歇。
云卿卿见他这样,哪里不知道刚才他就是逗弄和试探自己的,多半还是在意她那句圆房不圆房。
只是他行事真的太过随心所欲了,有话不能好好说,总喜欢动手动脚吓一吓她。换成哪个姑娘家被他这样调戏,也会想要躲开吧。
他生得牛高马大,因为她坐了一边,躺下后腿就得蜷缩着。
她瞅瞅他腿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本想要喊他去床上睡,然而他调戏自己的露骨话还在耳边,估计喊他起来还得被再逗弄一回。
她索性自己挪位置,绕过屏风,去占了那张宽大的千工床。
在她离开后,许鹤宁就伸直了腿,脚掌还在她坐过地方摩挲了一下。
随便她吧,反正早也做好她不待见自己的准备。她愿意避他就避着,像上回在雨中还给带豆花哄她的傻事,他是不会去做第二回了。
兴许是昨日受累,云卿卿沾床就睡得香甜,醒来后发现许鹤宁已经再回了书房。
她在屋里转一圈,发现自己实在无事可做。
早上已经见过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该敲打的敲打了。她婆母身体不好,推脱说他们新婚,不让到跟前说怕过了病气,也不吉利,连这些天的问安都说免了。
许鹤宁不在,府里又不熟悉。
云卿卿在还陌生的新房又走了两圈,想到一处倒是她可能会熟悉,就喊来翠芽:“你去把我带来的滋补药材都拿出来,我们到厨房去。”
既然婆母身体不舒服,上回婆母还给她特意求了平安符,她下厨炖点补汤什么的送去也是份心意。
云卿卿就那么一头栽进了厨房里,自然有人给许鹤宁送去消息。
他正在看陈鱼几人先前收集的一些官员消息,听闻后头也没抬交代道:“别让她把厨房烧了就行。”
省得吃的没做好,她还得娇气的被吓个好歹。
等到他认真看完册子上每一条记录,发现陈鱼进来点灯。
许鹤宁看向窗外,庭院正被暗色笼罩着,恍然已经过了整个下午。
墙角边传来不知名的昆虫鸣叫声,他静默,收起册子,想到什么问陈鱼:“传饭了?”
陈鱼点点头:“应该是传了,听说夫人给老夫人炖了滋补的汤送过去,一刻钟前丫鬟婆子拎着食盒也往二进去了。”
她还真的下厨了?
他想着,又朝外头看一眼。
中午的时候她还着人来问他要不要回屋用饭,眼下没问,估计是不会等他了。
“你去传饭到书房来。”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面无表情吩咐一句。
陈鱼错愕:“大当家又不回主屋用饭?”
许鹤宁绷着脸。回去做什么,再惹她嫌么,他在外头又不是吃不上饭。
就丢下一句:“还有事要处理。”
陈鱼见他冷着脸,不再多问去给他解决晚饭的事。
不想迎面遇到得了吩咐过来的翠芽。
翠芽探头看亮灯的书房,问道:“侯爷还在忙吗?夫人还留着饭呢。”
陈鱼回头望许鹤宁的身影,想到他刚才的话,回道:“说还有要事,不回屋用饭了。”
“这样……夫人还亲自下的厨,那我回话去了。”翠芽可惜地走了。
屋里的许鹤宁听到动静,还以为陈鱼会进来禀报一声,结果他直接让人走了,一口气就被堵在心头不上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陈鱼:大当家,我是不是很能干?
许鹤宁:嗯,能干到让我失去了媳妇亲手做的菜,谢谢您了。
第18章 (捉虫)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云层压得低低的,连颗星子都看不见,空气闷热,像是要下雨。
书房的窗户大开,丁点风都没有,许鹤宁坐在案前扯了扯襟口,额头脖子都是黏腻的汗水。
仿佛是忍受不了屋里的憋闷,他把手里的官员花名册塞袖子里,嚯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陈鱼从厨房回来,恰好见到他往外走,脚步顿了下忙问:“大当家上哪儿?晚饭马上就到。”
许鹤宁头也没回:“要下雨了。”
哈?陈鱼拎着灯笼懵在那里,他有问天气吗?
许鹤宁答非所问地走了,径直往二进的主屋去。
才抬脚迈过二道门,他又停在门槛那。
前方屋子灯火通明,丫鬟婆子在屋里伺候,身影被投印在窗柩前,幢幢卓卓,往日清冷的院子变得热闹。
他凝视片刻,心里那些烦躁莫名就被压下去了。
“侯爷回来了。”
他大步跨过庭院,廊下的小丫鬟忙朝屋里禀报。
云卿卿正把手里的碗递给翠芽,回头就见到高大的男子信步走来,灯火打在他面庞上,神色颇柔和。
她站起来,奇道:“你忙完了?”
“要下雨了。”许鹤宁依旧是淡淡一句。
云卿卿愣了愣,探头看外头的天,心里嘀咕:下雨跟他忙完了有什么关系,两进院子有走廊连接,即便下雨他也淋不着吧。
但有着心直口快惹他不快的前事,她当自己啥也没想。
有眼色的丫鬟已经去取来新的碗筷摆在圆桌上,许鹤宁净过手,自然坐下。
云卿卿重新落坐,翠芽把盛了饭的碗端来。
许鹤宁见到她接过满满一碗米。她是刚用饭?还是等他了?
云卿卿察觉到他扫了自己一眼,低头看看冒尖的米饭,犹豫片刻道:“让侯爷见笑了,我自小胃口好。”
“嗯……多吃点好。”
许鹤宁以为她误会自己是在看她的饭量。
她笑笑:“嗯,添第二回了。”
他拿筷子的手一顿,发现自己才是误会那个,脸上阵红阵白。
还以为她是等自己,敢情都吃第二轮了!
许鹤宁在她浅笑中噎得难受,夹菜后就大口扒饭,囫囵吞枣,到最后也没细尝她手艺如何。
饭后,他懊恼皱眉,所以他是回来干嘛的?
云卿卿净手后进到内间,就见许鹤宁盘腿坐在炕上,不知是出神想什么。
方才在餐桌上没什么感觉,如今两人单独相处,中午还‘谈心’片刻,她总感觉这样的场景很尴尬。
她踌躇片刻,去了妆台那里。
许鹤宁听到她轻细的脚步声,视线追逐过去,然而很快就被屏风挡住了。
他眸光一闪,忆起自己下午说的那些话,扬扬眉,靠在迎枕上准备继续看那本花名册。
此际许母派来身边的丫鬟,特意跟他说:“侯爷,老夫人说我们在京城举目无亲,但夫人必定有不少闺中好友,让侯爷和夫人商量明儿要不要请人来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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