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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9节

  现在大佬们在里边看画,真正慕名而来的同好、粉丝在外排队,就是殿前司失职。
  殿前司确实没有替徐以方工作的司职,可谢茂要怪罪他们不给亲妈服务,守着展馆都不知道维持秩序、把徐以方照顾好,殿前司难道还敢说,她的事不归我管?
  徐宝妍有些苦恼地说:“那得怪姑太太的画作太有吸引力了啊,原本按照计划,观展者从入口到出口至多需要四十七分钟,这是认真看画的流速。若是走过场,八分钟就看完了。哪晓得这批人送了花篮跟着姑太太进门,现在都没出来。”
  换句话说,本来走马观花、刷脸熟的这波客人,并没有八分钟速刷。
  为了维护观展环境,展馆采取了通行的限流措施,前面客人没出来,后边就不能放人进去。否则好好的展馆挤成菜市场,也没办法好好地看展了。
  现在那一批预计很快就会离开的客人们没有如期离开,导致大量真正前来观展的客人无法如期进入,不得已在门口滞留。这种情况下,没有得到徐以方的授权,殿前司能做的事也很有限。
  展馆里做了限流,人还是很多。
  谢茂曾以为这波人都缠着徐以方不放,事实上馆内情形并非如此,来访的客人都三三俩俩地站在画作之前,徐以方那张自画像的跟前观众最多,许多人都已看得入了迷。
  “画境入道。”衣飞石轻声说,只怕惊动了正在顿悟的这批观众。
  如今正是全民修真的时代,能赶在第一波被徐以方送进展馆的客人,本也是各方面势力的佼佼者,寻常人不修真入道也罢了,位于金字塔顶端的这一撮人哪怕天资再差,砸钱托关系延请名师也要踏上修行之路。因此,这一拨客人里,90%都是修士。
  谢茂与衣飞石都是圣人修为,见到徐以方的画作时也有些心旌激荡,何况这批入道不久的修士?
  “我……我突破了!”突然有人惊喜地说。
  马上就有工作人员对他做出噤声的姿势,连哄带拽地把他从人群中拖了出去。
  ——别打扰了其他正沉浸在思悟中的修士。
  徐以方在助理的陪伴下匆匆赶来:“飞儿,茂茂。”
  见谢茂和衣飞石都看着前面围着她那幅自画像的修士们,徐以方无奈又欢喜地轻叹一声:“谁知道就遇上这事了……咱们换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三人在休息室找了张椅子坐下,殿前司很利索地封锁了四周,谈话很方便。
  “不是您计划中的事?”谢茂问。
  “我身边没有刚入道的修士。”徐以方解释,“我入道时间也不长,这几幅画也只对入道不久的修士才有作用。此前都没有发现会如此特殊。”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完全是个机缘巧合。徐以方身边都是高阶修士,没发现她的画有问题。
  这第一批客人确实大多数都对画作艺术不怎么感兴趣,纯粹就是来刷脸混亲密度的。可他们再是用心不纯,到了展馆看到了徐以方的画作,突然进入顿悟状态,马上就要突破……徐以方也不能用“你们不懂艺术”的名义,把他们强行赶出去,放真正的同好粉丝进来。
  “我已吩咐拿了新的请帖和礼品券去外边疏导了。这几幅画若真能使人进入顿悟状态,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徐以方话音刚落,衣飞石已经站了起来,快步离开。
  徐以方愣了一秒,马上跟了上去。
  赶到展厅时,自画像前顿悟的修士们平静、秩序,完全不被任何人打扰。然而,有一个展厅放的都是谢润秋的画像,还有一些记录了徐以方精神病发作状态下见过、残留记忆的画作。
  这些画作同样富有感染力,也有不少观众站在画前,进入了顿悟状态。
  已经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修士受了画作中谢润秋的困扰,无声惨叫着跪在地上,颈上青筋暴起。
  几个工作人员想要上前摁住他拖走,衣飞石身边突然发出一丝清脆的铮鸣。
  玉翡剑铮鸣。
  这声音将附近几个陷入负面顿悟的修士都惊醒过来,个个疯狂喘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被工作人员围拢的胖修士也瞬间清醒,虚脱地瘫软在地上。
  徐以方匆匆赶来:“这是怎么了?顿悟也有风险么?”
  谢茂苦笑道:“您这画展只怕是真得从长计议了。”看自画像顿悟也罢了,看着其他几幅带着负面情绪的画作就差点遁入心魔,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国□□件。
  衣飞石已经把几幅作怪的画作都收了起来,他看过徐以方的画作,在展厅里转了一圈,该收起来的全都收了起来,这才说道:“这几幅画您收起来。日后修行精深了,这几幅画都能作伤人之用。”
  徐以方将画作接过,又把其余几幅吸引了修士的画作都数了一遍,说:“这只怕不单是我的功劳。这几张画在开展之前曾被人借走。”
  谢茂竖起耳朵:“谁?”故意在徐以方的画展上搞事情?这是想死了。
  徐以方将画纸从镜框里往上提了两公分,众人才发现在条框遮盖之下,有一行很小的字——
  衣小书到此一游。
  ……
  手段绝妙,措辞极土。
  衣飞石也找了一幅画往上提了几公分,这一行字写的是——
  谢小毛到此一游!
  铠铠到此一游。
  苏的妹妹·玛丽·容到此一游!
  小木到此一游。
  ……
  谢茂手里拿着最后一幅画,拇指遮住了xx到此一游的xx二字:“你们猜是谁?”
  徐以方微微一笑:“小慧?”
  谢茂摇头。
  这几个明显都是长年不长脑子的小东西,搁八年前,石慧、刘奕或许会参与这种可笑的活动,现在年纪大了,也和毛绒绒、书灵等长生不老的小东西玩不到一起。
  衣飞石将这一行名字翻来覆去念了一遍,家里还有谁能完全支持这群混世魔王?
  “童画?”
  谢茂将挡着画作签名的拇指轻轻挪开,果然是张牙舞爪的“童画”二字。
  童画到此一游。
  第824章 两界共主(224)
  谢茂和衣飞石去十万大山里当野人,身为秘书长的容舜必然承担更多公务,忙得几日没着家。
  工作再忙,徐以方的画展也必须出席。容舜准时带着花篮去捧场,自家人不必多客气,徐以方也知道容舜多劳累些,自家儿子就少辛苦些,与容舜打过招呼之后,就让容舜自去忙工作了。
  “你要看画还不简单么?今年阿姨给你们家画一张全家福。”徐以方和容舜一家都非常亲近。
  容舜的长女容苏苏打在娘胎时就受徐以方照顾,落地更是徐以方亲自看顾教养,次女容玛丽出生时,徐以方身体状况不好便没能继续照顾。孩子大一些了,苏苏就会带着妹妹去徐以方家里窜门。
  相比起容舜家两个千金,与徐以方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徐宝妍,也得后退一射之地。
  如此亲厚的关系,容舜也不必假惺惺地做场面,他是真的挺忙,寒暄两句就乘车离开了。
  这一日连着开了两个碰头会,见了两个候见多日的客人,容舜才闲下来喝了一口茶,打算给妻子打个视频说句话,就收到徐以方的画展临时清场、无限期暂停外展的消息。
  容舜这些年是正儿八经的“云儿子”,各方面长辈家的大小事务都归他孝敬,谁家都不敢怠慢。
  他才吩咐底下人去打听详情,已经拿出日程表开始划叉。
  ——徐以方的事,被他放在了最高等级响应的一类。这其中当然有徐以方身份的加成,可容舜感念最多的仍旧是徐以方帮他奶过孩子。他和童画工作都很忙,孩子全靠徐以方指点才健康成长。
  徐以方的画展出了事,不管什么原因,容舜已经准备推掉所有日程,回家亲自处理。
  叮一声。
  内部线路接起,徐宝妍的声音传来。
  “大师兄,我是宝妍。我现在在姑太太的画展场馆,师父请您‘马上’回来。”
  容舜越发觉得情况不妙:“是。我马上到。”
  挂断连线之后,容舜即刻提起挂在一旁的外套,匆匆出门。
  赶往展馆的途中,容舜收到了底下人的消息,是说似乎有人在参观欣赏徐以方的画作时,进入顿悟状态,有了突破。至于也有人惨遭心神攻击、惑于自身迷思的□□,恰好殿前司侍奉谢茂在场,领命马上做了消息封锁,容舜也没能收到相关情报。
  徐以方的画作有着非常明确的个人风格,极具感染力,这些容舜也是知道的。但他在君上指点下修行轮回道,早已不能算是“初入道”的境界,哪怕看了那几幅被动过手脚的画作,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收到情报的容舜颇觉惊讶又挺高兴,画几幅画就能让人突破自身境界,徐太太修行进境惊人。
  这么下去,他和童画也不必担心徐太太的寿数了。老人家必能长生久视、永享仙福。
  怀着这份欢欣,容舜进门时便带了几分笑意,先向徐以方施礼:“恭喜太太。”
  ——多年前,容舜和童画都曾称呼过阿姨,那是随着容家的辈分来称呼。他是宿贞的养子,石一飞的弟弟,所以称呼阿姨。现在容舜的身份以谢茂首徒为重,改称太太。
  徐以方上前拉住他的手。
  容舜很意外。
  徐以方已经把他拉到谢茂与衣飞石处,让他在临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君上素来架子大,容舜也习惯了在君上跟前侍立听差,就算眼前这位是从前的先生,不是尔后提拔指点他的君上,容舜也有点坐立不安——好歹得打声招呼。外边吃饭想跟人拼个桌子,不也得先客气地问一句能不能坐么?
  徐以方拉着他,不让他起身,他也不能挣扎,只能略尴尬地望向谢茂与衣飞石:“先生,老师。”
  谢茂只管搂着衣飞石的腰,看着徐以方,又看看容舜,似笑非笑。
  “好好说话,不许骂人。”徐以方说。
  容舜更不解了。他不记得自己哪里出了差错,怎么就要被骂?
  谢茂失笑道:“您听过我骂人吗?”
  “行了不打岔子,童画在布展前借走了几幅画,带着几个小东西往上鬼画符……”谢茂示意了一下几幅被拆了画框的画作,让容舜自己查看,“闹出这么大的场面,事先也不曾对太太提醒一句,不管是恶作剧还是好意,这都不合适。”
  谢茂为什么说是童画“带头”,很简单,那一堆“鬼画符”全都脱胎于山川咒术。
  这一世容舜没能成为咒术大师,陪少爷读书的添香红袖倒是一枝独秀,童画于咒术一道极有天赋,又有君上着意指点,两口子这几年都是修为暴涨。
  容舜翻了几张带着负面影响的画,马上就明白事情没面上那么简单。
  这若是传出徐以方的画展把人弄得走火入魔的消息……容舜都不敢想。下一张就翻到亲闺女的笔记,容舜简直想闭眼。二胎都是债!真希望这辈子只有苏苏这一个乖孩子!
  二胎可以后悔生,亲老婆怎么办?还能后悔娶回家吗?
  容舜只得回来赔罪:“这是童童的手笔。请先生责罚。”
  他明白谢茂和衣飞石叫他回来的意思。若这事儿只有书灵、毛绒绒、铠铠几个捣乱,拎小黑屋排排坐着训就行了。一旦涉及到童画,谢茂就不好处置了,得顾及他的体面和感受。
  容舜的想法也很大男子主义。他并不希望妻子来直面雷霆,宁愿一力承担。
  “给你半天时间,弄明白怎么回事,再来回话。”谢茂挥手放人。
  衣飞石跟着容舜走到门外,提醒道:“你和童小姐好好说,若说她有心给徐妈妈闹事,我和先生都不相信。”他走路的脚步声不轻不重、不缓不慢,容舜听着有些入神。
  “情势不一样了。”衣飞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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