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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节

  苏绯色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有话您只管说,本妃洗耳恭听。”
  “您别看丽儿死后,我罗家便好似在京城里消声觅迹了一样,其实京城这形势,我不敢说摸得很清楚,但至少比其他大部分的人清楚多了,李家变天,势必会长云妃和禹王的气焰,相信这也是您没有除掉李庆延,留他一命的用意,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李熯的确睿智,却还不够火候,李庆延也不可能真心的辅佐他,所以要对付云妃和禹王,您还得另想对策。”
  似乎没想到罗太傅竟然会把话讲得如此直白,苏绯色的眉眼转了转,终是开口:“另想对策?”
  对于苏绯色这种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罗太傅倒也不介意:“不知九王妃可知道庆王?”
  “庆王?”苏绯色眯了眯眼,似乎是在记忆里翻找这个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庆王应该是所有王爷里最小的,资质倒是不错,可惜无心其他几个兄弟争夺皇位,所以常年游历在外,不过问京城政事。
  “恩,正是庆王。”罗太傅点了点头,这才又接了下去:“庆王近日回京了,皇上还留他在京城里多住一段时间,九王妃倒是可以趁机拉拢庆王,相信以庆王的身份和智慧,一定能成为您不错的盟友。”
  庆王和禹王是兄弟,在身份上是平起平坐,在手段上......
  禹王聪明,庆王也不是笨人,否则就不会常年在外,躲避这场纷争了。
  只是......庆王既然无心皇位,又怎么会成为她的盟友呢?
  想到这,苏绯色不禁淡淡一笑:“罗太傅怕是不清楚庆王的脾气,本妃听说此人淡泊名利,又岂会参合这些事情?”
  没想到罗太傅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了解他们脾气的人是九王妃您,我是从小看着他们兄弟几个长大的,他们的脾气,我最为了解,庆王不是淡泊名利,而是心慈手软,不愿看见兄弟相争,兵戎相见,更不愿自己成为这场斗争的刀下亡魂,才会离开京城明哲保身,但时事逼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有人欺到庆王头上,庆王一定会反击回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京城长住
  第三百三十二章京城长住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绯色不理解的反问道。
  “意思就是,以我对皇上和禹王的了解,庆王常年在外游历,皇上都抱着不闻不问,他开心就好的态度,这次却主动开口要庆王留下来长住,为的是什么?为的不正是祭天大典那件事情!”罗太傅压低着声音说道。
  苏绯色只觉得心头猛然一惊,看来她真是小看罗太傅了,为了报仇,他的确是做足了功课,可惜......
  他空有这份心,却没有报仇的能力,否则李家哪里还能存活到现在。
  “既然皇上有意用庆王来压制禹王,就一定会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比如封官加爵,比如各种赏赐,而禹王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到时候就会形成一个敌对的局面,庆王就是不想斗也不行,因为他不斗,便是死,所以您只要在关键的时刻拉庆王一把......后面不必多说,相信以九王妃的智慧,一定能做得比我更好。”罗太傅一口气把话说完。
  苏绯色眯了眯眼,似是受到了很大的启发。
  她最近一心对付李家,完全忘了注意京城的局势,没想到宋凌俢的动作那么快,竟然已经开始反击了。
  没错,在宋凌俢看来,李家既然和齐国有勾结,就绝对不能再重用了。
  否则重用李家,便是增长敌人的势力。
  李家不能重用,禹王却也不能置之不理,只能另找个人出来平衡。
  而庆王便是最好的人选。
  她能理解宋凌俢这么做的用意,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只是......她与庆王从未有过接触,又要如何走出这新的一步呢?
  “多谢罗太傅提醒,此事本妃一定会从长计议的,倒是您......既然罗小姐的大仇已报,手就不该再伸那么长了,以免惹祸上身。”她这不是警告,而是提醒。
  知道得越多,危险就越多,以罗太傅现在的实力,连李家都对付不了,又怎么能抵挡禹王和宋凌俢。
  罗太傅知道苏绯色是一番好意,立刻点头:“九王妃就放心吧,既然丽儿的大仇已经报了,我也就再没其他念想了,以后自当安安分分,不再参合这些事情。”
  “那就好。”说罢,苏绯色便起身朝罗太傅做了个请的姿势:“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今后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命人来就行,不必亲自过来,本妃不愿连累您和罗家。”
  “多谢九王妃替我罗家着想,那我就此别过了。”罗太傅拱了拱手,这才大步走了出去,而苏绯色也没有相送,就这么站在前厅里看着,直到罗太傅的身影消失不见。
  说起来,罗太傅又未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只希望罗家今后一切安好,可以远离这场是非。
  罗太傅离开后不久,桑梓便走了进来:“王妃,您认为这罗太傅是敌是友?”
  “算不上是友,但绝对不会是敌人。”苏绯色淡淡说道,重新坐回位置上。
  听见这话,桑梓不禁松了口气,苏绯色和玉璇玑的敌人是越少越好,就算不是朋友,不会害他们就行:“对了,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庆王回来了,皇上不仅在京城给他重置了一个庆王府,还想给他张罗娶妻,让他今后在京城里长住。”
  苏绯色眯了眯眼,这果然被罗太傅给说中了,看来宋凌俢是真的要反击了:“庆王呢?是什么态度?”
  “庆王刚开始还不愿意,可皇上下了死命令,由不得庆王推托,庆王没办法,也只得接受了,皇上因此很高兴,立刻传旨要设宫宴招待满朝文武,为庆王接风,如今请帖已经送到九千岁府了。”桑梓将请帖递上。
  苏绯色接过请帖,却没有打开,宋凌俢的动作这么快,她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了?
  见苏绯色迟迟没有看请帖,也没有开口,桑梓不禁疑惑:“王妃,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苏绯色把请帖收起来,目光悠远的眺望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家默默变天,丝毫不影响京城的运转,反倒是庆王归来,几乎惊动了整个京城,不仅是百姓津津乐道,就连大臣之间也开始传出各种猜测。
  可宋凌俢就好似听不到这些声音,宫宴照常开始,一箱一箱的赏赐照常送入庆王府。
  玉璇玑一身鎏金紫袍,肩上还披了狐狸毛制成的坎肩,墨发用金冠束起,两边有金带垂下,眉黛轻描入髻,双红用朱砂染成了烈焰,妖媚至极,却又不显娘气,反而邪惑得好似揽尽天下。
  他轻倚在十八人抬的白玉大轿之上,一手慵懒托腮,一手紧握苏绯色,半敛的眉眼,浓密的睫羽将他的眸子盖住,远远看去,竟好似睡着。
  而苏绯色 则一袭同紫色的长裙,上身裹着狐狸毛的小马甲,狐狸毛轻盈在风中飘荡,衬得苏绯色更可爱灵动了几分,头发整齐的绾在脑后,用一支紫玉钗妆点,紫玉钗泛着星星点点的银光,不复杂,也不单调。
  两人就这样双手紧握,一瞬间,便好似一辈子。
  “你这小东西,真是把京城搅得越来越有趣了。”玉璇玑轻揉着苏绯色的手,声音幽幽,难掩得意。
  他的女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他怎么能不得意?
  “水至清则无鱼,如今这京城就好似一趟浑水,看不清水底究竟有多深,更看不清水下究竟有多危险,但......同样看不清这一网捞下去,能收获多少,兴许,会是一条大鱼呢。”苏绯色眼中的芒光灼亮,似乎很期待见识见识这个传说中的庆王。
  见她这样,玉璇玑不禁皱了皱眉,连握着她的手也紧了几分:“全京城最大的鱼如今便在你手中,你还想要哪条鱼?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似乎是没想到玉璇玑会这么说,苏绯色微愣了愣,不禁轻笑出声:“哟,九千岁这是吃醋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最大的鱼
  第三百三十三章最大的鱼
  “你是本督的女人,本督还用吃醋?”玉璇玑眼中的邪意一闪,反手便将苏绯色压倒在软榻上,一手按住腰,略带粗暴的吻随之奉上。
  “唔......玉璇玑,这里是外面......”苏绯色想挣扎,玉璇玑却牢牢抓着她的手,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外面?明明是轿子里!”玉璇玑含糊的说道,笑意正浓。
  轿子里就不算外面了?
  这是什么概念!
  就在苏绯色懊恼着应该怎么推开玉璇玑的时候,大轿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轿外传来一阵高呼:“九千岁,九王妃到。”
  听见这话,苏绯色立刻在心底松了口气:“到了,还不快下去。”
  玉璇玑自然知道苏绯色打得是什么小心思,只觉得可爱至极,又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这才从她身上起来,眼底的柔情瞬间化作冰冷。
  桌子将大轿的帘子揭开,玉璇玑牵着苏绯色的手缓缓走出,倨傲的扫了一眼四周,那架势,分明就是君临天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高高坐在皇位上的宋凌俢只是一个摆设,而玉璇玑才是真正的宋国皇帝。
  “见过九千岁,见过九王妃。”众大臣一看到玉璇玑和苏绯色,纷纷跪下行礼。
  苏绯色的目光却凌厉的穿过人群,落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上。
  按理说如今玉璇玑是九王,与禹王还有庆王同一品级,他们无需给玉璇玑行礼。
  可偏偏先帝下过圣旨,所有人给当今皇上行完礼,还得再给玉璇玑行一次,禹王和庆王自然也逃不过。
  这也是宋凌俢和禹王容不下玉璇玑的原因。
  毕竟,谁能容忍一个外人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踩在自己的头上。
  只见庆王和禹王一左一右跪着,和禹王伪装出来的笑意不同,庆王眼底一丝波澜都没有,比沉默更沉默,似乎对这种场合一点都不感兴趣。
  有趣,有趣,这样的性子竟然出生在皇家,如今还被逼着不得不参合这滩浑水,她倒要看看,这个庆王会把事情搅成什么样。
  “都起来吧。”玉璇玑大袖一挥,便牵着苏绯色穿过人群,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而玉璇玑专用的鎏金大座旁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张偏小点的椅子,任谁都知道,这张椅子是为苏绯色准备的。
  如今苏绯色已是他的九王妃,坐在他身旁,跟着他一起受满朝文武朝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每次宫宴,你都坐在离本督很远的地方,本督看着你,就像遥望着天上的星,今日,你终于能坐在本督身旁了。”玉璇玑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激动,牵着苏绯色的手也紧了几分。
  苏绯色无法明白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她能理解他对她的爱,爱之深,足以她连做梦都笑醒。
  只等玉璇玑和苏绯色都上座了,禹王,庆王和众大臣这才起身归位。
  而宋凌俢现在的满腹心思都放在禹王和庆王身上,根本没空理会玉璇玑和苏绯色是何架势,是何态度,也就没空生气了,举起酒杯就笑容满面的说到:“朕已经许久没看到庆王了,庆王这一走两三年,真是叫朕想念啊。”
  庆王并不喜欢饮酒,但宋凌俢都举杯了,还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他怎么好意思拂宋凌俢的面子,只好也跟着端起酒杯:“多谢皇上还挂念着本王,只是这京城太过繁华,本王闲云野鹤习惯了,还是更喜欢那山那水,那鸟那花。”
  一听这话,宋凌俢就不高兴了,什么意思?他庆王府都赐了,各种赏赐也都搬过去了,难道庆王还想离开?
  “朕就知道你喜欢那山那水,那鸟那花,所以特意给你搬了这个新府邸,这府邸可是朕亲自挑选的,绝对能让你满意。”宋凌俢假装听不懂庆王话中的意思,放下酒杯笑着说道。
  庆王拿着酒杯的手微僵了僵,这府邸既然是宋凌俢亲自挑选的,那他就不能说不满意了,否则岂不是质疑宋凌俢的眼光?
  宋凌俢这招用得可真好,糖衣炮弹,炸得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多谢皇上。”庆王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嘴唇有些苦涩。
  “既然今日是皇上为庆王接风举办的宫宴,那大家就一同敬庆王一杯吧,说起来,本王也是许久未见五弟了。”禹王轻勾起一个淡笑,目光锐利,好似秃鹫。
  “让二哥挂心了,我虽然常年在外,却也曾听闻二哥的琴技精进,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什么时候有空,一定要让我也见识见识。”庆王含着笑意说道。
  听见这话,苏绯色不禁挑了挑眉,眼中的芒光渐亮。
  庆王什么不提,偏偏提起这琴技,是要说明他人虽然不在京城,却也掌握着京城里的事情,让禹王不要轻举妄动,还是......
  连他都知道禹王的小心思,才会故意用琴技来提醒,与其说是提醒,还不如说是警告。
  就像是在对禹王说,你的秘密我都知道,但我不愿意参合,所以,你也别来招惹我。
  “琴声听心,这庆王有点意思,看来这出戏会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精彩。”不等苏绯色多想,玉璇玑的声音已经传来了,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玩味。
  苏绯色敛了敛眉眼:“你真觉得庆王刚刚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听到苏绯色这么问,玉璇玑不禁诧异的挑了挑眉,可沉思了片刻,眼中的诧异又归于了平静:“本督险些忘了,你常年在外领兵,庆王也常年在外游历,你两似乎还没见过面?”
  “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后来便......”苏绯色如实答道。
  “本督曾经和庆王接触过几次,他的心计不在宋凌俢和禹王之下,即便这几年在外游历,也不忘在京城里安插自己的人,如果本督没猜错,京城里发生的一切,根本没有一样能逃过他的眼睛。”玉璇玑淡淡的解释道,目光扫过庆王,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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