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陆太太有两秒震楞,清明的大眸子眼巴巴瞅着他。
  “左腿有伤,”陆先生见她迷糊,笑的一脸宠溺。
  懂了,不能碰。
  他是病号,他最大。
  转身换到右边,掀开被子躺进去。
  陆景行放下手中书籍,伸手将胳膊伸出去,示意她躺下来,温香软玉再怀,陆先生轻声言语道;“床小,阿幽睡觉要老实些,不能翻筋斗云了。”
  陆先生揶揄的语气在她耳边炸开。
  沈清睡觉很老实,不会乱动,说这话,无非就是想揶揄揶揄这小丫头。
  闻言,翻身背对陆景行,紧靠着床沿,
  尽量不去碰他。
  陆先生见此,险些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揶揄不得了还?
  伸手将她往里带了带,语气轻柔半分哄溺,“乖乖,过来点。”
  直面陆景行?不行的。
  她怕。
  “阿幽、下午时分可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陆先生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瘦弱的背脊。
  “没有,”她撒谎,不愿过多讨论这个话题。
  不愿说?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对她淳淳善诱,只要沈清愿意接纳自己,时间不是问题,他有的是时间,一辈子那么长。
  “下次要哭,哭给我一个人看,可别再外人面前哭了,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不好,”侧头亲吻她额头,蹭着她的脖颈,一脸温柔。
  沁园眼里的陆景行对沈清可谓是极好的,但凡是在家,除了应酬与会谈,他所有闲暇时光几乎都在围着沈清打转,偶尔忙完结束不见她人,会莫名生出一股子邪火。
  他强势,霸道,生来可以掌控国运,却每每同她说话时,都是温声细语。
  向来不苟言笑的陆先生,在沁园时常展颜欢笑。
  他有洁癖,不大喜欢猫猫狗狗,聪明的猎犬尚且还能入了他的眼,可不喜欢猫猫狗狗的人却亲自为自家太太挑选一只纯色奶猫,亲手交给她,只因她在南城对那只野猫多看了两眼。
  他何其细心?
  陆景行鲜少有对沈清发火的时候,唯独一次,是被她似的怒火横生,控不住情绪,带着私心将她强行占为仅有。
  可那些怒火,都是转瞬即逝。
  清晨苏幕过来时,只见沈清枕着陆景行的臂弯,倚在他肩甲之处睡得香甜,双手随意搭在他胸膛上,如此一幕,分外和谐。
  而陆景行平躺在床上,一手被沈清枕着,一手搭在眼帘之处。
  睡得平静。
  许是苏幕的到来惊扰了他,放下眼帘的手,看了眼门外,继而将眸光转向正在酣睡的沈清,摆摆手,天大的事情等她睡好了再说。
  昨晚折腾半宿,累着她了。
  再来说说昨晚,陆太太许是连续几日饮酒买醉,又加上昨晚喝了总统府送来的参汤燕窝,如此一混淆,伤到了脾胃,拉了一晚上肚子,跑了几次厕所之后陆先生便觉不对劲了,唤来了医生开了点药,吃了才稍稍好些,上半夜近乎没睡,下半夜才睡的沉,她是睡了,可陆先生不敢睡了,只敢眯着眼睛休整会儿。
  昨晚拉的面色寡白,这会儿睡了会儿才稍稍有些血色。
  苏幕见此,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唤来徐涵问道,“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徐涵点头。
  “少爷醒了将早餐送进去摆好,”这话,她吩咐一侧跟着来的佣人。
  今日有行程,耽误不得。
  晨间,沈清神色厌厌,吃了些许东西,但胃口不大,陆先生眉目紧蹙,好言好语规劝她在多吃两口,如此一来一往,一顿早餐下来竟然花了足足一个小时。
  眼看时间将近,徐涵不得不轻声提醒,这时,陆景行才放过她。
  “回总统府?”处理好一切,徐涵站在陆景行身侧支撑着他缓步前行,一来是防止有心之人就陆先生受伤事件大做文章,二来,是护他安全。
  “回公寓,”沈清不喜总统府,那便不去,回公寓也是一样。
  徐涵望了眼他,欲言又止。
  陆景行在外公寓沈清去过一次,印象不大,听闻他说回公寓稍稍震楞了两秒,一路上陆景行拿着手机的手从未放下过,特有的磁性嗓音在从那侧言语着,沈清坐在身侧闭目养神,不去打扰他。
  许是她的体贴懂事让陆先生心有感触,将手机换了个手,左手捏着她的掌心,时不时揉搓着。
  不至于忽略了她。
  到公寓,总统府总管家已经到达,候在门口,见二人来,微微福身,问了声好,徐涵开门扶着陆景行进去。
  “让徐涵带你去卧室,我进书房,有事情喊我或者喊徐涵都可以,”陆景行交代。
  沈清缓缓点头,算是知晓,眸光触及到陆景行口中的魏叔时,礼貌性点点头,能让陆景行尊称一声魏叔的,应该不仅是年长而已。
  第二次来的地方,才有时间、心情去好好观摩这里的摆设去装潢。
  二层公寓,不大不小,但装修大气,倒是与陆景行的品味颇为相像。
  徐涵引着她进卧室,才转身离开。
  公寓的卧室与总统府的卧室大抵相同,色调,格局相差无异,反倒是跟沁园的装修风格南辕北辙。
  再出来时,总统府管家已经不再,眸间带着些许好奇,迈步至厨房拿出水壶,烧了壶热水,翻腾了好一阵才找到杯子所在之处。
  候在书房的徐涵出来倒水,见她半靠在厨房吧台上端着杯子显然是吓了一跳。
  “太太,”他轻声打招呼。
  “恩,”她浅应;“忙完了?”
  “还没、倒杯水给先生,”徐涵轻车熟路找出杯子,倒了杯水端着上了书房。
  而沈清,不知晓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翻腾出一本经典名着,靠在沙发上随意翻阅着,
  临近中午十二点,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才放下书籍起身朝厨房而去。
  她会做饭吗?会,但多年不做,不知晓还能不能入得了口。
  沈清以为,陆景行长期在江城,这里的冰箱应该是空无一物的,可不想,拉开冰箱,生鲜蔬菜整整齐齐摆满了一冰箱,看起来整齐有序,而且日期都异常新鲜。
  十二点五十三分,陆景行与徐涵在书房商议要事,一轮结束看了眼时间,陆先生俊眉冷蹙,似是对自己忽略沈清感到不悦。
  自己气自己只怕也只有陆先生一人了。
  “自己做的?”当陆先生撑着拐杖下楼,见自家清冷的爱人坐在餐桌前独自吃着碗里面条,眼里泛起的温柔宠溺之光足以将整个冬天变成炎炎夏日。
  徐涵此时异常识相,乖乖的闪人。
  “恩,”她浅应,低头吃东西。
  陆景行看了眼,一碗面条,红黄绿搭配,色泽倒是异常好看,不输沁园后厨。
  “好吃吗?”陆先生轻笑问道。
  “不好吃,”陆太太一口面条咽下去之后才得空回答他的话语。
  陆景行笑;“怎么不好吃了?”
  “没放盐,”陆太太如实回答。
  闻言,陆先生轻挑眉,显然不信,没放盐还能吃的如此津津有味?伸手接过她手中筷子,挑了口面条送到嘴里,微微蹙眉,异常牵强的将口中面条咽下去。
  真的没放盐。
  这口面条,吃的他险些怀疑人生。
  “没放盐还吃,”陆先生话语中带了些许三分无奈,三分嫌弃,其余四分多是忍耐。
  她不会做饭,只会下面条,多年国外生活练就了她一手下面条的好本事,同一种面条她能做出数十种做法,多年没做,难免有失手的时候。
  “浪费,”陆太太伸手准备继续解决这碗没放盐的面条。
  却被陆先生阻在了半空。
  明知不好吃还吃?是该说她傻还是说她惹人怜惜?
  “不吃了,”陆景行伸手接过她的筷子碗,撑着桌面站起来,不太利索的腿脚往厨房而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沈清这人,你若说她无心,她尚且还有那么一分半点儿。
  就好比此时见陆景行跟只跛腿的兔子似的单腿站在厨房冰箱前,伸手在里面拿了几样小菜出来,她开始担忧了,似是觉得让一病号给自己做饭,不大实际。
  “叫外卖吧!”
  2010年,外卖这个词尚且还未在互联网中传播开来,沈清与章宜在一起时,极大部分饮食都靠外卖解决,只因章宜本事通天,她手机里面存了清水湾附近大大小小十几家店铺的号码,想吃什么,直接报菜名,老板亲自送过来。
  而此时陆景行的公寓,周遭设施虽说尚且齐全,但显然没有一户人家会干这种事情,能住得起这种地方的人,家里怎么会缺阿姨保姆?
  陆先生闻言,一手将娃娃菜从冰箱拿出来,侧身看了眼沈清道;“外卖不干净。”
  他有洁癖,昭然若知。
  不干净?南茜说过此话,陆景行如今也如此说,她吃了这么多年,怎也没将她毒死了?
  沈清想,你爱做做吧!
  原想转身去客厅,哪儿晓得陆先生开口;“去哪儿?过来帮我。”
  “我不会,”她直言。
  “不会?”陆先生轻挑眉,“我看你刚刚那碗面条除了没放盐之外,其余一切都好。”
  “听话、过来帮我把菜洗了,跳来跳去不利索,”水池与灶台稍许有些距离,陆景行此话一出,沈清也觉得有理,毕竟他有伤在身,便不好推脱,迈步前去,按照陆景行的交代将菜洗好。
  洗菜沈清,切菜炒菜陆景行。
  二人过着平常夫妻生活,柴米油盐,围于灶台之间,气氛融洽,配合默契。
  对于他人来说,夫妻二人围于灶台之间是在平常不过的生活,可对于陆景行与沈清来说,确实格外不易,婚后数月,夫妻二人好好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像今日这种时刻,简直是史无前例。
  红红的胡萝卜在他手中变成了胡萝卜丝,精湛的刀法在砧板上快起快落,毫不拖泥带水,厅堂厨房里,只听得见陆先生快起快落的切菜声。
  婚后数月,他忙于军事,回归沁园的时间不多,好不容易脱身离开军事,却被内阁事物缠身跟,他很忙,多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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