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战友,这次任务中为国捐躯,”陆景行低沉的嗓音在身侧炸开。
  “二十五岁,年轻有为,很活波的一个人,跟只小喜鹊似的,能在边儿上一直叨叨,”陆先生苦笑回味,似是感觉去世的人儿在眼前似的。
  “有未婚妻,在老家等着他,说是过了今年就结婚的,谁知道,天不遂人愿,”陆景行苦笑,伸手揉了揉沈清的头发。
  似是在寻找慰籍。
  沈清原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可他没有,仅是起身,在屋子里翻腾一阵,找出烟盒,
  去了阳台。
  沈清张了张嘴,一句话最终还是卡在了喉咙里,未发出声响。
  陆先生此时是孤寂的。
  就好像一只走失的小猫,找不到归家的路途。
  沈清坐在屋里,见他连续抽了几根烟之后,便起身,拉开阳台门,站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衬衫,未言语。
  陆先生转头,见她穿着单薄站在阳台上,将手中香烟叼在嘴里,伸出手,推着她进屋,
  带上阳台门。
  深邃的眸子还不忘警告她一番。
  沈清默默看着阻隔在面前的玻璃门。
  有那么一瞬间清醒。
  此时的她,心底有一道玻璃门,只不过这个玻璃门里关的是陆景行,不是她。
  门开时,陆景行在里面。
  门关时,陆景行在外面。
  沈清站在屋内,陆景行在屋外抽着烟,她清明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复杂、纠结,不敢,种种情绪都在这道眸光中来来回回。
  而此时的陆景行,在堵,赌什么?赌他的太太会再度出来,若是出来了,这次,绝不放过她。
  他为何突然终止了说到一半的言语,只因知晓,旁人说的在多,都不及当事人自己做的一个小决定。
  所以,这话、不能说。
  沈清的抉择只能她自己来做,不能劝慰。
  让他想想,婚后四月最让他值得回味的事情是什么,沁园主卧室,他因军事政事揪心,
  秧在沈清耳边让她对自己多些耐心。
  那晚,他着实也是不愿霸王硬上弓,便想着就这样算了。
  可他养的小猫,伸出纤柔的爪子缓缓糯糯碰上他的臂弯,那一刻,他似是觉得数不尽的能量倒灌进自己身体里。
  陆景行是等待散播种子的蒲公英,沈清就好比是风,一阵风吹来,蒲公英漫天飞舞。
  她的主动攀附,让他吃饱喝足。
  他也知晓,将赌注压在沈清身上是不明智的选择,但是怎么办?
  谁让他的太太沈清是当事人呢?
  而当他感受到身后眸光缓缓收回时,不淡定了。
  猛地将手中香烟扔在一侧花坛上,哐当一声拉开阳台门,惊的正在转身的沈清一个激灵。
  回眸,不明所以看着站在身后的陆先生。
  似是在问,怎么了?
  “过来,”他说,虽然极力克制,但难免少不了那股子命令的味道。
  她蹙眉凝望,不明所以。
  见此,陆先生也缺了那股子耐心同她在言语什么,自己跨大步迈步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力度大的吓人。
  他就知道,让她做抉择,她只会逃避。
  “阿幽在商场叱诧风云,干脆利落,怎么这会儿子就当起了缩头乌龟来了?”陆景行这话问的有情绪。
  还是异常浓烈的情绪。
  “我怎么了?”她浅笑问到。
  怎就缩头乌龟了?她干什么了?
  “把你推进来是怕你受了风寒,”他轻声解释。
  “我知道,”陆太太乖巧点头。
  陆先生的心情如同在万米高空做过山车似的,直冲云霄,又落在地面,惊心动魄的很。
  “该拿你怎么办?”陆先生这句话,带着无奈,隐忍,以及各种不明情绪。
  广义太大,她来不及细细琢磨便被夺去了思绪。
  辗转反侧,你浓我浓,耳鬓厮磨,陆先生想着,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可今日的他,急了。
  陆太太左右斟酌的思绪太过明显,他乱了一颗钢铁之心。
  沈清睁眼看着,他闭着的双眼,清隽的眉目里隐忍的情动,让她再次生出不应该有的眷念,可就是乱了心跳,就是无法控制地想,是不是,可以赌一次?
  片刻之后,她放弃了,不敢堵。
  她赌不起,更输不起。
  陆景行素来钢铁手腕,可面对沈清时,他成了绕指柔,床底之间,一口一个乖乖,一口一个宝宝喊的你侬我侬。
  婚后每次情爱,他始终紧扣她掌心,不曾放开。
  下午时分,二人一轮结束躺在床上休息,沈清浑身大汗淋漓,呼吸急促,陆景行搂着她的后背轻抚着,一下一下格外轻柔。
  “累不累?”他问,话语轻柔。
  轻吻她面颊。
  “恩、”累到浑身酸软,连臂弯都抬不起来。
  “辛苦了,”这是陆先生常说的话,除了此话,他我无能为力。
  若是依着她,遭罪的可就是自己了。
  修整了些时分,起身,披上床尾浴袍,转身去了浴室,徒留陆先生一人在床上。
  洗个澡出来,才稍稍好过些。
  “睡个午觉?”陆先生浅问。
  她点头应允,爬上床,陆先生伸手想将她捞过来,却被阻了动作。
  “汗哒哒的。”陆太太说。
  陆先生不高兴了,“嫌弃我?”
  坐床上吃东西,水池里洗脚,用脱了鞋子的手吃饭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起我来了?
  不能想,越想越气,陆先生这厢可谓是郁闷到头了。
  沈清默,乱扣帽子不能应允。
  “哪里有多么多话,睡觉,”陆先生大手一挥,搂着人直接睡觉,管你是湿答答还是汗哒哒。
  期间,放在床头柜上手机响起,沈清睁着迷离的眸子,见是自己手机,伸手拿起。
  “沈清,”她接起手机一道男生从那侧缓缓流淌出来,沈清按了电话,见身后陆景行尚未转醒,起身,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陆太太一走,陆先生睁开眼眸,清明的眸子带着情绪。
  电话响起他就醒了。
  男人?
  “有事?”沈清话语清冷。
  “有人在调查你,”对方沉声道。
  “谁?”她问,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军区的人,不排除是陆景行,”对方也是网络中的个中好手,有人在黑他,二人交手来来往往,你躲我藏,最终他黑了电脑,见是军区的人,想到沈清,便将id转到了她身上,沈清身后有陆景行护驾,谁能如何?
  “什么时候的事,”沈清抬眸望了眼二楼卧室。
  “有一段时间了,你追我赶的,对方毅力很强。”
  “知道了,”她心沉了番。
  转手收了电话,删除通话记录,将手机哐当一声扔在餐桌上,转身倒了杯水浅缓喝着。
  次日清晨,五点将过,沈清被人从睡梦中喊醒,陆景行穿戴整齐坐在床沿轻唤她。
  也是知晓昨日陆景行交代自己的事情,便忍了起床气,换了身衣服,画个淡妆随着他出门。
  黑色毛衣,黑色长裤,黑色妮子外套,一身黑,唯一不同的是,陆景行多一身军装。
  军区部队许多队友出席葬礼,知晓陆景行会来,但不曾想连这个在首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子妃也来了,稀罕的紧。
  太子爷结婚,轰动京城上层圈子,多少豪门贵女躲在闺阁中偷偷抹眼泪,多少豪门淑女
  咬碎了一口银牙,只听闻太子妃姿色惊艳,气质清冷,今日一见到真是如传闻一般,如此二人在一起,何止是惊艳全场这么简单?
  男的英俊潇洒,天之骄子,王者气场。
  女的容貌惊艳,气质清冷,施施然而立便让人不可忽视。
  “陆少,”有人前来照顾。
  陆景行点头,伸出手与他回握。
  下车时,牵着沈清的手缓缓松开,只因白事面前,要尊敬亡者。
  沈清体贴懂事,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始终不远不近跟在陆景行身后,听着他与人浅谈,
  听着他特有的磁性语调宽慰亡者父母,偶尔听他同人介绍自己时,面带微笑轻缓点头。
  葬礼结束,上午十一点,按规矩是要留主家吃饭,陆景行与军区众人因有事为由,提前离开。
  可当陆景行牵着沈清朝目的地而去时,她惊愕了,这群大老爷们儿提着酒到了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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