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节

  可此时,这位清冷的路少夫人却对她用起了敬语,怎能不让他感到惊恐。
  “太太~。”南茜颤栗轻唤她,只见沈清抬抬手,压了她的话语,淡淡道;“外人不知,我知,这些时日,辛苦您了。”
  苏幕或许会觉得这位中年管家做的不好,但她不这么认为,这位中年管家,在用自己的一己之力给予她最后的温暖。
  医院那几日,她夜班恍惚中醒过来,便能见到这位中年管家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浅睡,那一刻,她的心、是暖的。
  人生艰难时刻,这个管家却在用自己的微薄之力给予她温暖,她知晓。
  今日若不是怕佛了苏幕的面子,在她苛责苏幕时他就应该出言制止了。
  但没有,她毕竟是总统夫人,段位摆在哪里。
  闻言,南茜竟然红了眼眶,而后快速低眸,浅浅道了句;“应该的。”
  沈清闻言,笑了,继而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瞧瞧,一个佣人尚且都能说照顾她是应该的,陆景行呢?
  只怕是他只会说,这是我的责任。
  是啊!她嫁了个天子,总有责任压在他肩头。
  白开水搁在眼前,她苦涩浅笑之际,眼角余光扫到阳台角落一盆兰花,哦~她记得,这盆兰花是陆景行养的,听说是某次出门,见它开在路边,觉得好看,从路边挖回来的。
  拿回来时,徐涵还刻意给他炫耀了一番。
  思及此,某人嘴角冷笑盛开,伸手,将手中书籍搁在桌面上,而后起身,端着一杯白开水,朝那盆兰花而去。
  倏而、一杯白开水,被她悉数浇在了兰花上。
  她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她也是人,有自己的情绪,也会迁怒。
  苏幕的到来让她心烦意燥,她与陆景行之间那些事情本可以自己解决,倘若白白有人插了一腿,事态的性质就会便很多。
  正当她转身间隙,房间门被打开,陆先生站在门口看着她,某人心里一咯噔,而后快速收敛情绪,拿着杯子转身进屋。
  “没睡会儿?”陆先生轻声询问。
  “嗯、”某人浅应,并未过多言语。
  她所有的话语,在今日上午,已悉数说完,此时,还有何好说的?
  似是想起什么,原本准备迈步进卫生间的某人停住了脚步道;“你母亲何时回去?”
  陆景行闻言,微眯眼落在沈清身上,带着考究。
  沈清虽性情清冷,但对待长辈,倘若不是对方为难她,她也不会有何不敬之举,可此时、她却明目张胆的用话语表明,不希望苏幕呆在沁园过长时间。
  男人问;“你以前从未这样过。”
  某人闻言,笑了,笑容带着冷嘲,而后开口道;“总有些人以为自己是圣母玛利亚,是救世主,以为她的到来能拯救什么,其实不然。”
  苏幕的到来,无形之中将她从清水湾逼回了沁园,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有所顾忌的感觉。
  婚前,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现在呢?处处有所顾忌,处处要考虑周全,要考虑长辈的意见。
  天晓得,她这辈子没受过什么父爱母爱,长辈的厚爱。
  与他们相处已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还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沈清冷嘲不屑的面庞落在陆景行眼里,只觉痛心,有句话如何说来着?爱屋及乌。
  当她想着离婚的时候,连自家母亲都不爱了。
  即便这诺大的总统府,真正爱护她的只有苏幕一人,她也不喜爱她了。
  晚间一家人坐在一处吃饭,苏幕不时找话题同她浅聊着,该应允的地方沈清应允两句,不该应允的地方,她半分话语也没有。
  好在,苏幕并未站在陆景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并未站在长辈的角度给她上什么思想政治婚姻相处课。
  不然,她不保证自己会摔筷子走人。
  而苏幕,明显也感觉到了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的刻意疏远与远离。
  “这段时间就在家休息吧!公司暂时不要去了,心里有气归有气,身体是自己的不是?”苏幕轻声规劝着,尽量让自己的话语看起来平淡些。
  只见沈清抬眸望了她眼而后道;“在家会无聊。”
  实则,她不想将自己禁锢在这个大房子里。
  苏幕浅笑嫣然看着她,淡淡道;“在家无聊就不在家,阿幽若是想去哪里,想去干什么就趁着这个休息时间去,也当是散散心了,阿幽看如何?”
  苏幕话语落地,我这汤勺的沈清明显觉得自己手腕一顿,她以为,这个长者大老远从首都飞过来只为给她上堂思想政治课,教她如何在这场婚姻里翱翔,可此时、并非如此,她完全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
  让她去散散心?这不像一个长辈说出来的话。
  难道儿儿子儿媳吵架冷战,不应该劝和吗?可这个婆婆,思想太过清奇,她鼓动儿媳出去散心。
  沈清将眸光落在陆景行身上,只见后者明显面色不佳,看着自家母亲带着不理解。
  只听闻苏幕道;“婚姻并不能称为束缚谁的理由,阿幽想去什么地方便去,不用在乎什么,皇家儿媳也是人。”
  这是苏幕今晚的话语。
  多年之后,当她回顾今日这一幕时,她才知晓,苏幕到底如何高明。
  一场晚餐,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陆景行的面色难堪的紧,沈清面容平静,苏幕?
  她一如往常,端的是副慈母面孔。
  晚八点,冬日的天空已是黑压压一片,当沁园警卫告知沈先生来时,沈清也好,苏幕也罢都浅浅震惊了番。
  这晚,当沈风临来势汹汹进来时,沈清尚未来得及看清他阴沉的面庞,苏幕尚且未来的及言语,只见沈风临迈步前来站定在沈清面前,阴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注视良久之后才用江南方言问道;“动手术了?”
  沈清闻言,愣怔了,她懂江南方言,只因生母严歌瑶系江南人,年幼时时常听那个温润女子同自己说好听的吴侬软语。
  此时呢?沈风临竟然一开口便是江南方言,严歌瑶去世多年,他的江南方言依旧说的这样顺口,好似时他的母语似的。
  “嗯、”她浅应。
  沈风临闻言,望了眼苏幕,环视一圈未见陆景行,而后、再度用江南软语冷声同沈清道;“我以为你清明,看得清天家昏暗,但现在看来,却不见然。”
  沈清像严歌瑶,身形消瘦,不易胖。
  可就是如此一个纤瘦女子的,仅隔了一个星期再见,竟然瘦的只剩皮包骨,倘若不是宽大的毛衣将她包裹着,身上哪里还有半两肉。
  沈清想,沈风临如此人,断然不会大老远的跑来数落她,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兴许是觉得跟她这个晚辈言语再多都是废话,沈风临将眸光落在一侧苏幕身上,话语凉凉;“阿幽我接回去住几天,劳烦亲家母了这几日照顾了。”
  “岳父,”南茜上来告知沈风临来时,陆景行有种不祥预感,果不其然,一下来,便听见如此话语。
  他们之间婚姻已经走得如此不易,路上却还时不时有妖魔鬼怪冒出来阻挡他们前进步伐。
  此时,就连沈风临都来了。
  陆景行能不急?
  沈风临见人从二楼下来,微微点头,话语浅浅;“还以为阿幽一个人在家,准备接她回去住几天。”
  沈风临这话,昧着良心。
  竟然今日他能知晓沈清在沁园,断然也能知晓陆景行也在,这话,说的万分不走心。
  “阿幽身子不适,外面天寒地冻,医生说不易时常出门,待过几日身子好了,我与阿幽必定亲自回去拜访,”说着,男人迈步过来站在沈清伸手,伸手搂着她的腰,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为何?只因这话,他说的万分没底气。
  沈风临闻言,轻挑眉。
  望向陆景行的眸子带着些许审视,身体疾病,宫外孕时不可控因素,但陆景行身为丈夫,关键时刻远在首都,身为父亲的他,不能忍。
  今夜,沁园气氛格外微妙,沈风临与陆景行苏幕三人你来我往,谁也不妥协,而作为当事人的沈清此时却异常平静站在一侧,静看他们三人打太极。沈风临不与陆景行为敌,因为就目前来说,他还是沈清丈夫,但身为父亲,自家女儿受了委屈,他不能不管不顾。
  倘若不给陆景行施加些压力,只怕他会无法无边。
  沈风临混迹商场几十年,陆景行厉害,他也不差。
  最终目的达到,走时,望向沈清道;“送送我?”
  “外面天寒地冻,我送您,”陆景行话语急切,有些迫不及待,他怕,此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若是沈清送沈风临出去,后者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语怎么办?
  不行,万万不行。
  “阿幽、”沈风临不应允陆景行,反倒是将眸光落在沈清身上。
  后者缓缓点头,随他朝外而去。
  沈风临想,沈清从未有这么听他话的时候,一叫便出来。
  更深露重,八点多的沁园温度比市区要低几度,一阵寒风过来,只着淡薄毛衣的沈清只觉有些微冷,沈风临见此,招呼秘书将车开过来,而后拉开车门,示意沈清进去。
  车内暖气充斥而来,让她稍稍好了些。
  父女二人静坐一处,司机识相下车,沈风临拿过一侧保温杯,给她倒了一盖子开水,递给她,沈清接过,放在掌心,却未想着喝一口。
  转而只听沈风临道;“或许我今天的举动会让你反感,但沈清,你要记住,我是你父亲,无论如何,我只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闻言,沈清笑了,侧眸望向他,眸间带着冷笑;“倘若你一开始就有这个觉悟,我也不至于现在处在如此境地。”
  倘若沈风临当初能拿出这个架势来,自己又何苦会陷入这场婚姻里。
  “我给过你机会,”沈风临言语。
  望向沈清接着道;“南风的机票是我让定的,后门那辆车是我亲自开到那里去的!倘若你不在前院浪费过多的事情,那日你便走了,阿幽、你的自尊心,有朝一日会让你吃尽苦头。”直至今日,沈风临才道出实情。
  从一开始,他便是在护着沈清,但碍于那时,总统府已有人监视他,不能有何大动作,可沈清,明显是被陆景行冲昏了头脑,失去了仅有的理智。
  今日、狭小的车厢内,沈风临淡淡的话语让沈清一颤,不可置信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带着所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从未看透过沈风临这号人,你若说他无情无义,他能在严歌瑶死后给她祈福。
  你若说他有情有义,短时间内,又能再娶。
  ------题外话------
  今天多更了些哦~
  第二百零九章 她是鲲鹏,远走心必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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