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谢韵收拾完东西,正坐那想着哪里方便挖坑,因为空间里时间静止,要在外面找个地方放茅台酒。小狗子却疯狂地叫起来,谢韵听到后出了里屋,院里来了一个人,她认出来是那个带着眼镜住在西边草棚子里的人。
  来人满脸焦急,看到谢韵急忙上前央求道;“小姑娘我也知道不应该来打扰你,可实在找不到人了,我们屋里最近新转过来的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腿上的伤口感染了,这两天一直发烧,今天已经严重到昏迷神志不清了,我们担心再耽搁下去要是得了败血症就不好救了。我们不方便找村里人,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跑个腿,先找村里的大夫给看看帮忙退个烧。爷爷求你了。”
  谢韵想一下回他到:“爷爷,小李大夫被赶鸭子上架管了村里的医务室,谁病了就给片安乃近打发了,村里人病了都去县城的医院。”
  “那可怎么办?我们也不能随便出村。就算出村,医院还不一定收治。”来人听后愈发焦急。
  “爷爷,我家的长辈从厂里的医务室给我开了些常见药,要不让我先去看看那个同志现在什么情况?”谢韵最终提议。既然遇上了,能帮还是帮一把,这些人现在太苦了。
  来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带谢韵朝他们的住处走去。
  这排棚子原先是村里放喂牲口的草料的地方,现在牲口棚搬到村里的另一头,这个草料棚也就废弃了,因为离村里有些距离,下放的人就被安排在这里。因为放草料,盖得也就敷衍。
  谢韵掀开挡风的草帘子,进到屋里,房梁很矮,因为没有窗,屋子里面特别暗,顺着一盏破油灯散发出来的光亮,叶韵看到躺在土炕上的男人,比前些天路上看到时比消瘦了许多,凹下去的脸颊因高烧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双眼紧闭,浑身裹在一床破旧的被子里,嘴里发出难受的□□。
  屋里还有两个人,看到他们进屋立马站了起来,听老吴说谢韵有药,松了口气,希望对小顾有用。
  “爷爷,这能把他腿上的伤口给我看看吗?”谢韵想看看伤口的发炎程度。
  老吴和老宋上前掀开被子,躺着的人低声喊冷。男人就穿了条单裤,撩开裤腿,左小腿有一块幼儿手掌那么大的感染了的伤口,此刻创面已经化脓,整个小腿都肿起来,看起来像是烫伤,右侧肩膀也有一片烫伤,不像腿部那么重,但是平时干活摩擦,表层的皮肤都磨掉了,伤口看起来相当恐怖。跟这两处比起来,其它伤已经结痂问题不是很大。
  虽然谢韵满心疑惑为什么这个人身上会出现烫伤,但也没必要问出来。冬天气温低,伤口愈合就慢,如果不抓紧抗菌治疗,导致败血,那就麻烦了。
  现在给他吃些抗生素,伤口杀菌消炎,希望能阻止感染。别指望去医院,估计他的情况如果跟上面说,还要走程序请示,不管同意还是拒绝,时间一长伤口恶化就糟了。不知道上一世这个人最后怎么样。
  “爷爷,我手里有一些消炎药,还有治疗外伤的,应该对他有用,你们等一下,我回家去取一下。”既然抗生素能帮他,谢韵不会见死不救。
  回到家进到空间外租区的药店里,找了片剂的头孢从铝箔板里扣出来用纸包装好,碘伏、生理盐水跟双氧水找的是大剂量玻璃屏橡胶塞的简易装,把标签撕掉。又拿出纱布,药棉,其实这个人的情况应该输液,可是药店里不卖针剂,想了想又找出葡萄糖冲剂用开水冲了一搪瓷缸。
  回到草棚里,看到谢韵拿出的东西,屋里的人才稍稍放下心。现在的条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小姑娘真的有药,光处理外伤的药水都拿了好几瓶,希望顾铮这次运气好。
  谢韵让老吴给顾铮喂了些葡萄糖水,又喂了两片头孢。老宋是军人出身,处理外伤很是熟练,听谢韵的介绍用途,用双氧水清洗伤口,再用生理盐水洗一遍,最后用温和的碘伏消炎,垫上纱布隔离,再薄薄的用一圈纱布固定住。
  许良在旁边看到谢韵拿出来的东西,心想厂子里医务室处理外伤的东西都这么全这么好了么?这小姑娘看来不简单呀。
  处理完病人,谢韵大冬天的头上也不由冒出了汗,“爷爷,等会喂他点东西,等过4个小时之后,再喂他吃两片药。我没有找治疗发烧的药出来,我爸爸以前是药厂的,他跟我说现在市面常用的退烧止痛药安乃近副作用特别大,吃了对身体有伤害,反而让身体恢复的慢。这位同志的情况吃消炎药对抗感染就好。天黑了,我先回家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们。”谢韵准备回去。
  老宋和老吴都满脸感激,老宋道:“小丫头,你姓谢是吧,今天多亏有了你,如果没有你拿出药来,顾铮就真的危险了,等他好了一定要让他好好感谢你。”
  顾铮躺在炕上,神志还没有清醒,
  只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过往的生活像放电影在脑海里一帧帧闪回,前20多年一路顺风顺水,家庭显赫,自身资质优越,周围人仰望,前途一翻风顺,而最近这大半年毫无预兆地所有的美好像是泡影被瞬间戳破,家人分崩离析甚至阴阳两隔,好友背叛,被侮辱被冤枉。
  精神上受到的伤害甚至比肉体的伤还要严重,他承认他的信念开始崩塌陷在质疑中不能自拔,活得像行尸走肉。
  他知道身上的伤尤其腿上的伤一直没好,但他不在乎,不如就自生自灭吧。意识快要被烧灭,可心底却有个微弱的声音一直在问自己,舍得吗?舍得家人、部队跟曾经的抱负吗?他不知道。可心里还有隐隐的疑问升起,甘心吗?反驳的声音渐渐不再迟疑,不!他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那些人能颠倒黑白把人打落泥地任意践踏!凭什么他们做了亏心事却毫不羞耻继续耀武扬威!他倒是要咬牙撑下去,哪怕看看那些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也好。
  朦朦胧胧听到跟他住在一起的几个长辈没放弃在想办法怎么救他,后来他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小女孩的清脆的声音,很好听,生气勃勃的,有人在给他喂药,在帮他处理伤口,有些累了,先睡一觉,等睡醒了一切是不是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存稿,争取一天两更!
  刚改了两个错别字。
  第13章 酸菜炖海蛎子
  谢韵在灶膛里点燃了火,回家之后还没来得及烧火暖暖屋子,看时间该做晚饭了。
  谢韵边烧火边想着刚刚进去那间屋子后略略扫了一眼所看到的情况:一个做饭的破陶罐,角落里有个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粮食,已经剩下三分之一都不到。有两颗白菜放在墙边,应该就是他们全部的吃食了吧。
  谢韵想到这心里非常难受,老的老,病的病,既然看到了,自己也有这个能力,能帮还是帮一帮吧,何况还有个病人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也需要吃些好的。村里其他人住的离这里远,做这些事情就不用避讳隔壁的邻居。
  原主在入冬之前腌了一小缸酸菜,已经一个多月可以吃了。拿出来洗了两遍,切丝,再过遍水,酸菜吸油,切了肥多瘦少的五花肉下锅煸出油,葱姜蒜爆锅,下酸菜翻炒,调味,加水,在空间取出以前活好的玉米面,在锅边贴了一圈饼子。带回的海蛎子用刀撬开,取肉,酸菜喜油还喜鲜,跟海蛎子很搭。锅开放入蛎肉。时间来不及,谢韵想了想,去卖场二楼的美食广场盛了一碗小米粥,又拿了个煮鸡蛋,取黄捣碎放到粥里。肉粥有些油,不适合正在发烧的病人吃,但还是得稍微补充点蛋白质,利于伤口恢复。
  留下自己的那份,把剩下的盛到砂锅里,又找来铝盆装了玉米饼子,一下拿不了,先端了砂锅往外走,把砂锅放到桌上后,回身去端饼子。看她急冲冲地端了满满一锅菜,又跑出去,屋里的人,除了不清醒的顾铮,都惊得入了定。
  直到桌上冒着热气的菜的香味冲进鼻端才回过神来,许良先不淡定:“不是我太馋出现幻觉了吧?”
  老宋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韵又端着东西回来了,进门说道:“我想你们也没心情做饭,那个大哥生病了,也得吃点好消化的,正好今晚的菜我做多了,就端过来给你们尝尝。”
  哪是做多了,分明就是带了他们的份,有多久没有正经的吃顿饭了?他们的伙食跟村里无关,吃的都是上面发下来的,有时候是混着砂子的苞米粒,有时候是地瓜面,量也不多,只能保证饿不死。菜是没有,天暖和还好说,能挖野菜、采点蘑菇来填补,冬天就不行了,没菜只能喝稀汤。家里的通信都要审查,食物不让寄,衣物跟被褥也是检查过了,才勉强能到手里。
  “姑娘,好不容易买点肉,不是一顿都做了吧?给我们带来这么多饼子,你自己够吃吗?”老吴担心的问。
  “放心吧,有叔叔给我寄了粮票过来,我最近不缺粮,而且过几天就发粮食了,你们放心吃吧,我还有呢。”谢韵怕他们担心多解释了下。
  既然都拿过来了,也不能辜负小姑娘的心意,哎,只能以后找机会还人家。三人拿来了碗,一人连菜带汤盛了一大碗,先喝了一口汤后,眼睛瞪直,立马放下矜持,狼吞虎咽了起来。真好吃啊,蛎肉松软新鲜,五花肉肉香扑鼻,发酵后的酸菜微酸的口感解油腻,而精华都在汤里,酸菜跟猪肉和海物混合成的白汤口感丰富,大冬天暖暖的喝上一口再就着松软的玉米饼,许良感觉很幸福,幸福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怎么回事?
  老宋吃的满头大汗,把扣子都解开了,老吴也放下了平时的斯文,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很多。一会功夫就把一整个砂锅的菜都扫荡个干净连汤都一滴不剩,饼子也没了。
  在这里这几年都忘了吃饱饭的滋味了,何况味道还好得出奇的饭菜。
  趁他们吃饭,谢韵来到里屋炕边,炕上的人因为药物的作用,睡得安稳了些。把粥留下来,嘱咐他们等人醒了,喂给病人吃。
  老吴跟老宋有些赧然,不知怎么把感谢说出口,默默望着谢韵出了门。
  老宋跟老吴说;“这小丫头不错,不是因为今天晚上这顿饭和下午的药,小姑娘遇事不慌身上有股沉稳劲,心里是个有成算的。”
  老吴也跟着感慨道:“真没想到谢小姑娘今天能帮上大忙,现在抗生素也珍贵,她能毫不犹豫拿出来,我都没想到。我们还吃了人家好几天的口粮,我估计村里好多人家都好久没吃肉了。”
  许良难得的吃饱喝足眯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谢韵拿了一碗瘦肉粥跟数个烀熟的地瓜过去,正好赶着那三个人要出门割草。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割草,每天割够一定的量,夏天跟秋田最累,冬天还好点,因为顾铮病了,他们还要帮他干完他的任务量。谢韵一人给他们塞了两个地瓜留着饿了的时候吃。老吴说,顾铮虽然还有点低烧,但比昨天好多了,昨晚醒过来,还把粥喝了,早晨的药也吃了。
  谢韵发现他的脸色确实比昨天强多了,也放下心来,把粥放在他身边等他醒了自己吃。
  回去后谢韵推着购物车,在空间里装了10斤苞米面,半推车的白心地瓜,这东西空间里也不多,但谢韵平时吃的少,再说分粮还会再分,就多拿了些,当地也种土豆,土豆能充饥,谢韵也拿了一些,打开一包粗盐用家里淘汰下来装盐的罐子装起来,卖场里散秤的榛蘑装了一袋子,前些天没事的时候,自己做了好多香酥黄鲫鱼干,给他们包了一些下饭吃。这些东西都是现在农家的日常吃食,并不显眼。
  看了看这些东西,也差不多了,每月都有上面的人下来检查收思想汇报,明面上也不能给他们送太多东西,但谢韵也不担心,就许良满肚子心眼的样子,肯定有藏东西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谢韵拎着沉甸甸的一筐东西又出现在草棚子里。屋里的人看到她拿了一大筐东西,都直呼不能收。
  “爷爷,你们不要有负担,实话跟你们说,我因为有人帮忙现在日子好过了些,要搁以前我就是想帮你们也是有心无力。拿给你们这些东西我还不吃力,你们每天干那么多活,再吃不好,身体会受不住的。现在虽然艰难,保住身体才能有希望。”
  老宋跟老吴感动地说不出话,连许良的面上都有所触动,推拒了好久还是收下了谢韵送来的东西。
  顾铮中途醒了一次,吃了点东西,又接着昏睡,不是坏事,身体修复需要睡眠。没有静脉注射的情况下,能好得这么快,连谢韵都对他强悍的恢复力表示惊叹。
  老宋亲自送她出了门,走了几步,停下来一副有话说的样子。“谢丫头,我结婚早,最大的孙子也跟你差不多大,就舔着脸让你称一声爷爷了。咱们两处离的近,你的情况这些年通过在附近干活的村民的嘴,我大概都清楚,爷爷也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但是我们状况特殊,怕对你有影响,平时也不好跟你过多接触。因为昨天的事情,咱们才算真正认识。既然让你称一声爷爷,也就不怕你怪我交浅言深。
  爷爷想给你个建议,前段时间村里的于会计来找你问话,我们也都听到了。其实山上的事情,回头想想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跟你脱不开关系,爷爷想跟你说像于会计这种小人,打蛇要打七寸,要一竿子打死他,让他没有还手之力,像那天的小打小闹没什么作用,反而会让他起了更大的心思来针对你,在村里难为难为你倒是不算什么,一旦恶毒点让村外的人找事,还是会很麻烦,毕竟我们跟村里的人还是不一样。
  还有,人都同情弱者,你能安稳的生活在红旗村这么多年,跟你在村里人面前的一向的示弱有关系。稍稍的强势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以你现在的情况,在没有绝对强大的后台可以依仗之前,太高调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好了,爷爷就说这么多,不一定都对,希望能帮到你。”
  听了老宋的一番话,谢韵像是被一下子打醒了,还是本土的老江湖厉害,谢韵从后世而来,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融入这个时代、了解这个时代。她一直自信乐观相信凭借自己的聪明跟应变能力肯定能让自己走出目前的多重困境,却忘了哪怕一个人多强大,在大时代面前抗争都会不堪一击只有被碾压的份。旁边屋子里住的人不强吗?面前的宋爷爷不强吗?他所经历的风雨是自己这个和平年代出生、成长的人所能比的吗?可还不是蜷缩在这小山村,干着超强度的体力活,忍饥挨饿静待时机。
  自己终归是托大了。遂弯下身郑重地给宋爷爷鞠了一个躬,感谢他适时地提醒。
  谢韵回去后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把自己以后行事的注意事项来回在心里过了一遍。
  想起虽然买了红宝书,回来后又没怎么上心,也没仔细翻看。爬起来把红宝书找出来,防止磨损还郑重的给包了个书皮,拿出准备考试的架势认真背诵,争取活学活用。
  第14章 送柴与送棉衣
  谢韵有天早起开门发现院里放了一捆柴,这是谁放的?小狗子竟然没叫,难道是自己睡得太熟没听见?摸着睡觉压得毛乎乎的脑袋,带着刚睡醒的迷糊迷茫地站在门口发起了呆。
  顾铮走过来就看到一个表情呆呆的小姑娘,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怎么这么呆?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有一会了,竟然还没回神。咳嗽了一声提醒她,“我叫顾铮,谢谢你那天拿药过来,救了我一命。我现在这样,也没法报答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跟我说,像砍柴这种事就交给我了。”
  谢韵吓了一跳,自己竟然发了这么久的呆,真是没救了。原来是那个叫顾铮的病号,柴原来是他砍的。“不值当的,正好我手里有药,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别进行剧烈活动,活能少干就少干,我的柴够烧了。对了伤口还是得隔两天清洗一下再涂碘伏。”
  男人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真是个话少的出奇的人。临走看到趴在杂物房门口的小狗子睁着好奇的狗眼偷偷看他,跟谢韵说;“你这狗不行,回头我帮你训练下。”
  “哦,好的”,谢韵机械的点头,才回过味来,小狗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在这人面前叫一声都不敢,难道这人能吃狗怎么地?真是给她们家丢人。
  说好后,男人转身出了院子。
  这人真有意思,面容冷峻,身上散发的气势是军人无疑。能看出来,是个特别强势的人,应该也是个内心极度骄傲的人,过刚易折,怪不得第一次在路上碰上时,他会有那种眼神。不过这种人要是从大挫折中挺过来,变得更加强大。今天看来他是想明白了,走出来了。
  果然,谢韵对他的固执没有猜错,第二天院里仍静静地放着一大捆柴,谢韵很有些无语。
  想到那男人被送来时,身上还是单衣,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寄。看其他三人身上的衣服还算厚实,只有他连铺盖都没有,按节气现在已经交九了,现在还在一九,等三九四九的时候,北方的户外零下20多度,铁打的人穿那么少也会受不了。
  不是可怜他,谢韵最怕欠人情,她没觉得上次帮他有多大事,反正空间里消炎药多得是,可看他那么冷的天上山给自己砍柴,衣衫单薄的样子觉得特别过意不去。
  谢韵上回从于哥那买了好些棉花还没用,拿土布做面。以前没怎么自己动手做过衣服,但是她人不笨,给自己做衣服、棉袄时做坏了就拆,拆了改,改了不满意再拆很是练了番手,所以再做一次也不算勉强,花两天时间,做了一套棉衣。又想了一下,找出以前盖的铺盖,谢韵用买的土布跟棉胎,已经给自己重新做了床被褥。原先打了补丁的被面,谢韵拆洗干净合着旧棉胎叠起来放在箱子里。拿出来,又重新絮了些新棉花,重新把被褥缝起来。不是不想给他新的,但是他们那里还是低调些好,还不知道每月过来检查的人看到他的棉袄跟被子会不会发难。
  做好后,在一天早晨顾铮来送柴火时,谢韵叫住他,当看到小姑娘捧着高高一大摞棉衣、棉被都快把眼前的路挡住了,摇摇晃晃走向自己,说要把这些给他时,说不感动是假的。出事以来,以前熟悉的面孔平时有多和善现在就有多狰狞。所以,对面走过来送温暖的姑娘,就显得那么难能可贵,与他来说,她送的可能不是普通温暖而是有一个小太阳那么多的温暖。
  看到男人站在面前,双目沉沉地盯着自己老大一会,也没说要不要。很沉好吗?她捧着这些东西也很费劲不是?“那个,被褥是我以前用得的你别嫌弃,我都给洗干净了。天气越来越冷,你先拿去应应急,如果家里有衣物寄过来,你再还给我也不迟。”
  过了老大一会,才听男人开口:“应该不会有人给我寄东西。”
  嗯?
  “我母亲跟家里所有人都划清界限了,我的事情她不会沾边,我妹妹去西北插队,那边条件恶劣,这会她也自身难保。”
  被亲妈抛弃?但想想现下这情况,也很常见。平时很能说的谢韵,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就把手里的东西直接推到他怀里,说道:“那你就拿着,衣服我是估量往大做的,你应该能穿。还缺了双棉鞋,可我不会做鞋,又不方便找村里人帮忙做,你多大号的脚,等我去县里或市里有合适的帮你买一双。”
  顾铮接过东西,向来话少,只郑重地说了声谢谢。他欠她的越来越多,债多了不压人,留着以后慢慢还。
  手里捧着对他来说有千斤重的棉衣、棉被,顾铮听着小姑娘絮絮叨叨替他打算,心里又酸又软,家里母亲自私又冷漠,小时候也许对母爱有所期待,失望太多次,心冷了。从小爷爷就说男人不应该过多的被女性包围,容易变得软弱,男人只需要不断的让自己变强,从心里到外在都要强悍跟冷硬。以前,他可能觉得爷爷说的对,但今天被一个还称不上是女人的小姑娘关心,让他的心跟着变暖,反而增添了勇气,战胜眼前坎坷的勇气。
  看他捧着东西进屋,老宋有些了然:“还是谢丫头细心,顾铮,这些东西你就放心用吧,上面知道也不会说什么,上回那两人走了之后我仔细品了品,虽然表面看不出,但话里的意思还是有人关照过,对你应该会松一些。”
  顾铮也猜到,虽然爷爷跟父亲也都出事,但他们同僚有的还在位置上,自己现在能在这里,应该还是有人说过话,把他变相地保护起来。
  许良摸了摸新作的棉袄,不是滋味地说:“哎呀,还是小顾长得帅招人喜欢,我的衣服都穿好几年了破得不行,也不见得小丫头关心关心我,也给我做套新的。哎,人老了,没有魅力了,想我当年呀……”
  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嘴碎,热爱回忆自己年轻时还是钟表行大公子的时候的风光,说得多了,连开始最听不得的老宋都免疫了,三人该干嘛干嘛,由他在那自个儿嘚啵。
  第15章 炖小鸡
  顾铮有天来送柴火时还送来只自己套的野鸡,谢韵把鸡杀了切块,中午做饭时把一整只鸡都炖了,还放了泡发的干蘑菇,粉条,怕不够吃又放了些土豆。
  鸡血也没浪费,炒了个鸡血豆腐。做好后给草棚子那边端过去。冬天的活少,中午大家能歇息很长时间,谢韵过去的时候,老吴正在做饭,稀苞米糊里还放了谢韵前段时间给的地瓜,虽然还不能吃饱,他们已经很满足,这比以前喝水一样的粥可强多了。
  谢韵端了鸡过来,老吴坚决不收:“谢丫头,你有点好东西自己留着吃,给我们这些人吃也是浪费。”
  顾铮皱眉,鸡本来是专门给她的,怎么感觉像是让她给他们做饭似的。
  谢韵说:“这鸡是顾大哥抓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才香吗。我还有饼子没端来,你们等我一下。”
  老宋看到桌上的东西说到:“吃吧,别浪费了小姑娘的心意,等雪下来,让顾铮有时间进山再多弄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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