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这季的祭祀准备提前了。”
是那陌生女人说话的声音，语气非常不善带着些命令的感觉：“首领让你现在就把贡品给我，真是的，还要我亲自过来拿。”
“哦。”
“还有，首领让你这次仪式必须到场，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必要让你这种怪物混进来，可首领是这样说的，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我知道了。”
这语气……娜古感觉自己心中十分憋闷，所以为什么这个部落里的人这么不喜欢哈摩因却还是准许他住在这里？？？这道理讲得通么？
而且这个女人说的让哈摩因交出去的贡品是什么，皮毛么？之前哈摩因好像提起过完整的兽皮会用在祭祀上。
等等，那如果是要交皮毛的话岂不是要走过来开木箱！？
娜古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操啊早知道刚刚就躲其他地方去了，现在该怎么办？独自慌张的娜古只能开始不断的将木箱内的东西朝自己身上盖，然后将兽皮搭在最上面一层企图蒙混过关。
在她自认为做好万全准备后外面却根本没有人要朝木箱走过来，娜古屏住呼吸听起外面的动静，那女人怎么不说话了？也没听见哈摩因有什么动静，他们两个现在在干嘛啊？不是要交贡品么？
有些焦躁的娜古再次将耳朵贴在了木箱壁上，然后才听见了细微的……闷哼声？
是哈摩因，哈摩因在发出仿佛是忍痛般的闷哼。
这下娜古彻底慌神了，怎么回事，外面到底在这做什么？？为什么哈摩因会痛啊？
因为实在是太疑惑和担心，娜古在为期几秒的深思熟虑后便伸手轻轻的将木箱盖抬了一点起来，露出了细长的缝隙供她朝外窥视。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个语气恶劣的女性，她是个浅褐色皮肤的高挑丰满女人，白色卷曲的头发被一股脑盘起来堆在脑后，头发上和脖子上都挂着蝴蝶翅膀和孔雀绿的薄片。
上半身完全luo露在空气之中，她的脸上、手臂上、露出来的ru房上都用金色的颜料涂画着奇怪的纹路。
怪不得哈摩因之前帮她上药时看见露在外面的胸部完全没反应，现在看来是看习惯了啊。
娜古看着那女人一晃一晃如同水袋般的胸部。
“呃、”
这一声轻微的痛呼来自盘腿坐在女人前面的哈摩因，他将自己上半身的衣物脱了下来，露出了背部的鳞片。
而那女人正没有丝毫犹豫的伸手……拔取着他的鳞片。
娜古半张着嘴看着血液顺着哈摩因背部的伤口朝下流淌，已经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个小血泊。
“啧，脏死了。”女人最后伸手用力的揪下了靠近哈摩因后颈部分的一块鳞片，然后甩了甩手上的血“你倒是快点把背上的养好吧，下次的祭祀我们要用十片。”
“嗯……”哈摩因没什么力气的回答，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到旁边想要拿药膏，而女人在拿到东西后便迅速的离开了树屋，仿佛根本无法忍受在这里再多待几秒。
“哈、哈摩因！”确认女人完全离开后娜古才急忙掀开木箱盖爬出来，踉跄的朝哈摩因走过去“你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哈摩因皱着眉，额头上全是因为疼痛分泌出的汗水：“没事。”
“什么没事，血流的到处都是啊……”娜古绕到哈摩因背后检查伤口，哈摩因的鳞片是从后脖颈，头发和皮肤的交界处开始朝背部延伸。
鳞片并没有覆盖住整个背部，只是在脊椎的地方生长着，鳞片延伸的末端一直到他的裤子里，具体腿上有没有鳞片娜古就不太清楚了。
“我来帮你清洗吧，你先坐着。”娜古看着哈摩因惨白的脸色无比担心“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血擦干净，然后抹这个……”哈摩因抬手指了指石台上放着的某个小土罐“就行了。”
“好、好的！”
在娜古将血用清水洗干净后才看清楚哈摩因背上的惨状，除开今天新添的伤口，还有其他几十处伤口，没有鳞片覆盖的皮肉部分泛着十分不健康的梅红色，就像是被毒虫叮咬过一样，而这些伤口周围的鳞片全都是发白泛黄的状态，有些还生长得十分畸形，只有靠近脖子那部分的鳞片模样还算健康，那个女人今日拔得便全是这部分健康的鳞片。
“平时、”看着这伤口，娜古心情复杂的问“……不痛么？”
“还好。”
那就是会痛了，娜古小心翼翼的将药糊抹到哈摩因的伤口上：“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拔走你的鳞片，难道她说的贡品就是这个？”
“恩。”
“那是、每次祭祀的时候都会来拔走你的鳞片？还有他们身上的那些孔雀绿装饰也是你的鳞片？？”
“不全是。”
想起那个女人一边拔走哈摩因的鳞片一边要露出嫌弃的表情，娜古就觉得愤怒：“为什么要他们要这样做，太过分了……”
“没什么过分的，我想住在人类的领地里所以作为交换给他们这些东西而已。”哈摩因双眼放空的盯着某一处。
“就一定要住在人类这里么？你也有同类的吧，不能去找他们么？”娜古看着哈摩因的鳞片就觉得一阵心紧，连哈摩因都觉得痛那该是得多痛啊。
“我只能住在这里，没别的地方可以去。”等娜古涂完药后，哈摩因便慢吞吞站起身
“你问这些也没有意义，别再问了。”
第14章 泛黄
“我来吧……”
晚上的时候娜古试图接过哈摩因手中的生肉和水果，从早上被拔走了鳞片后他额头的汗水就没停下过，肯定是一直在忍痛：“你去躺着休息，做饭我至少还是会的。”
“对了，等会儿还要不要帮你换一次药啊？”
哈摩因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娜古，心中纠结了一会儿才将手里的食材递给她：“不用换，水和石锅在……”
“在石台那边，我知道的！”虽然她的腿还没好完全，但是坐着煮煮肉这种基本不需要活动的工作还是可以完成，说起来这些水果是砸碎了单独装一碗？
在哈摩因躺去床上休息后，娜古就独自一个人站在石台前思考，她还是‘观看’过很多次哈摩因做饭的，大概就是从这边的土罐里掏些像是坚果一样又黑又小的东西碾碎抹到肉上，然后把树果切成块或者砸成糊糊……
呃，但是那些抹到肉上的东西该从哪个土罐里面拿啊。
“哈摩因，这些罐子里面的东西是怎么用的？”娜古转头开始寻求帮助，但是问了几次哈摩因都只是躺在床上没动静，看来是睡着了……也好，能睡着就是好事。
总之先把肉弄熟吧，娜古将蛇肉和其他几块带骨的大肉坨一股脑全放到大盆里，然后朝里面倒了两罐水架到火盆上去煮，平时比起烤哈摩因好像更喜欢吃炖煮到软烂的肉，之前捉到的鱼倒是例外的烤了一次，不过那些烤鱼基本都进了她的肚子。
将肉煮上后娜古就开始准备处理那些五颜六色的树果，她将果子和那些用来盛东西的宽大树叶全都搬到了火盆面前，接着就一边剥着树果的皮一边监视煮锅内的情况。
在剥完第六个果子后，娜古就手忙脚乱的将咕嘟咕嘟不停翻泡的煮锅从火上移开了：“……”
带骨肉是煮熟了，但是蛇肉大部分都烂在了锅底，娜古尴尬的用骨片将带骨肉单独挑出来放在树叶上，哈摩因说蛇肉都是她吃，那她现在也许可以随意补救一下……
然而在娜古考虑补救办法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哈摩因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他闻着满屋子的肉腥味无语的看向娜古：“你煮什么了？”
“你醒啦！其实可以再多睡一会的……”娜古有些心虚的侧身挡了一下那些烂趴趴的蛇肉“饭马上就做好了。”
“哦。”哈摩因起身朝摆放杂物的石台走去，然后从那些小罐子里面拿了些什么东西粗略的碾碎“把这些放进去，加点水再煮一下。”
娜古慌忙的伸手接过哈摩因递来的粉末：“是把蛇肉再煮一下么？”
“恩。”
睡起来后哈摩因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他弯腰坐到娜古身边拿起树叶上煮好的带骨肉开始吃，偶尔吃两口旁边剥好皮的水果。
“那个……肉我什么都没放，只是煮熟了而已。”娜古看着将肉一块一块往嘴里送的哈摩因，莫名很想找个洞钻进去然后永远都不出来“你、你要不要加点什么再吃？”
哈摩因摇头
“那后背还痛么？真的不用换药？”娜古回想起那个女人拔取鳞片时粗鲁的动作，被拔走的鳞片根部还带起了很多皮肉“我帮你再看看吧，万一长脓了怎么办？”
哈摩因沉默一会儿，将嘴里的毫无味道的肉咽下去：“我后背的鳞片，你刚刚看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很惨啊，伤口边很多鳞片都泛黄发白了。”
“帮我把那些都拔了。”
“好的……等、等一下你说什么？？”
“帮我把那些泛黄发白的鳞片全拔掉。”哈摩因以为娜古没听清楚，又具体的重复了一次“拔掉后帮我涂药。”
娜古惊恐的看着哈摩因：“怎么能全部都拔掉，你会痛死的！”
“泛白的鳞片很多？”因为自己没办法确认后背的情况，所以哈摩因对于伤势是一无所知的，他只知道后背偶尔会瘙痒发痛。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看哈摩因那副认真的表情，娜古觉得有些进退两难“但是你的鳞片还能长出来么？之前长出来的那些都是白色的，有些还弯曲变形了。”
“……我会想办法。”
这是想办法就能长出来的么？？
而且一想起部落里面的人还要求哈摩因快点‘养好’鳞片，供他们下次来拿，娜古就有些不愿意下手帮哈摩因拔那些病变掉的鳞片：“一定要拔么？你会出很多血的，也许可以靠涂药治好呢？”
“涂药治太慢了。”
“……”娜古心情复杂的看着哈摩因，看来是有两种办法能够治好他的鳞片，第一种就是单纯的涂药，但这样恢复时间会很长，第二种是直接拔掉，然后由哈摩因‘想办法’，这样的恢复速度貌似会快很多。
选第二种肯定是为了部落里的祭祀，娜古记得那女人说过下次祭祀的时候需要十片。
哈摩因也不管娜古想通没有，就将自己吃完的骨头渣滓收拾好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诶？”娜古看着往身上套衣物和武器的哈摩因“外面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而且刚刚不是在说拔鳞片的事情么，怎么忽然变成要出门了。
“去部落一趟。”
“为什么突然要在晚上去部落？很危险啊……而且那么黑，你看不清楚路的。”娜古想要让哈摩因打消现在出门的念头“你的伤也还痛吧，现在就休息吧。”
“我看得清路，伤口也不痛了。”
“呃、但是为什么偏偏要晚上去啊，早上去不好么？”
“因为要偷东西，所以不能早上去。”
“……”
娜古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反驳了
不过哈摩因这人真的很神奇，偷拿东西这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那么正当。
第15章 攥紧
“唉……”
娜古看着火盆内燃烧的木柴，忧心忡忡的叹气。
大概两个小时前哈摩因根本不顾她的阻挡，趁着夜色离开了树屋，而且离开时明显还对她的阻拦感到不耐烦。
娜古内心无比酸涩，明明不让他晚上出门是担心他，怎么搞得我像是在做坏事，所以哈摩因到底多久才会回来？他要是偷东西的时候被发现了怎么办，穿过雨林的时候遇到晚上出来觅食的野兽怎么办？
之前娜古姑且也不会担心哈摩因打不过别人，但是现在他一背的伤啊，虽然他本人自称‘已经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