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节
“我知道,但这世上没后悔药。”我说。
于淼没说话,递给我了一杯水才说:“是的,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任。想想,我也是因为贪心才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过,以后再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了。”
“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问题?”我没直接问那天她醉酒的事,而是把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体上。
警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出事故经过说明时,只说我们是追尾事故,并没有写于淼酒驾的事,所以我还是全责。
但是,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一起普通的追尾事故。
“身体没问题了,现在警方正在查其它的证据,只要能找到那天晚上的……”她说到这里笑了笑,“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
我知道她可能是在案子结案以前,不能说太多,说了几句让她多保重身体的话就准备走。
在我走到门口时,她却突然叫住我说:“林姐,对不起。”
“你自己多保重就行了,女人一辈子没几年的时间可供挥霍的,趁早收手吧。”我没回头,说完就拉门出去。
我过来看望于淼,只是撞撞运气,有警察在,她一定不敢乱说。不过也没算白来,至少我知道这案子已经立案了,接下来就要看警方如何调查,各方如何配合了。
我相信有心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的机会,比如说白家。
这一次,不管于淼背后的人是谁,她是被谁刻意放到桥上的,至少有一个人逃不开,那就是何萧。
从医院出来时间还早,我直接去了公司。
最近忙这些事,我已经连续两天没去公司。郭明明公司的广告项目正在前期准备阶段,虽然电话里与郑海涛沟通良好,但是某些事我还要亲自去看一看才放心。
我才到公司拿到坐下,郑海涛就送来了堆需要处理的文件,同时连续往我的邮箱里发了三封邮件,都是重要事件经过整理以后总结出来的急需处理的问题。
我打开邮箱,第一封还没回复完,就听到有人在敲公司的玻璃大门。
在公司,我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但却是面对着大门,一抬头就看到沈末那个妖孽正在敲门。
办公室的女员工看到他,惊艳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向我招了一下手。坐得最近的郑海涛过去拉开了门,把他请了进来。
他进来向郑海涛道谢,直接走到我的办公桌前坐下来说:“看样子我来得比较巧,竟然遇到你了。”
“找我有事?”我示意郑海涛他们继续工作,低声问沈末。
“有事。”他点了点头,“你这办公环境。”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想了想才说:“还真是够简约。”
“说人话。”我从旁边抽出一瓶水放在他面前问,“关于什么的事儿?要不然我请你下去喝咖啡。我们这楼下的茶估计入不了你的法眼。”
“你先忙完,我不着急,今天就是出来溜哒一下,顺道看你的。”他说着拧开瓶子喝了一口,然后四下打量着办公室的布置。
我见他难得的善解人意,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低头忙了起来。
大概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对面的沈末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沈末把椅子转了个方向,看着斜对角的整个职场,距离我最近的一个位置空着,工位的隔板上贴着一个人的工牌,上面的名字是——方慕晨。
“海涛。”我轻咳了一声,提醒沈末。
他迅速把目光转到了别处,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郑海涛站了起来,问:“林姐,什么事儿?”
“这些我都处理好了,在邮件里给你回复了,你看一下,有问题再给我打电话。我这边有点事,马上出去一趟。”我说。
“好的。”郑海涛走了过来,抱走我桌子上的东西回到工位。
我对沈末说:“走吧,我请你喝咖啡。”
沈末站起来跟我走出办公室,到了电梯口忽然有点感慨地说:“真没想到,我们的人生这么小,圈子这么窄。其实在一开始,我就应该多个心眼儿的。可是……”
“你老男人聊发少年狂一次,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说。
沈末呵呵一笑,在我肩膀上捶了一下:“我狂什么了?差点把自己和身边的朋友一起扯进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到了咖啡厅坐下来,他拿着单子看了一会儿点了最贵的一壶蓝山,然后把单子推给我说:“咖啡我是外行,不过应该和茶一样,贵就有贵的道理。”
我被他的可爱逗笑了,看了一眼单子问:“要不要来些甜点,现在正好是下午茶时间,而且这个时间段的点心打折。”
沈末本来笑意满满的,听到我说的“打折”两个字,脸上的笑马上消失了,一脸委屈地说:“几年才让你请一次客而已,还挑打折的时间来。”
我知道他也是故意玩笑,于是成心气他说:“是啊,怎么?不乐意喝呀?你都不知道我平常最多喝的就是普通的拿铁,这种贵得要死的,想都不敢想。”
就这样在胡贫乱侃当中,他彻底放松了下来,一边说要好好吃我一顿,一边点了满桌子的点心。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深色玻璃挡住了大部分紫外线,屋外炙热的阳光只在桌子上投出植物可爱的影子,让人觉得一切安静又美好。
“方慕晨在以前,是不是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他问。
“是的,当时她对何连成新身份程新很迷恋,恨不得跟追星的小姑娘一样把他所有的照片都剪下来做成剪贴本。”我说。
沈末笑了笑,眼神飘到窗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划来划去。
服务生把咖啡壶和小炉都放在桌子上,并且上了两只玻璃杯,低声说:“两位请慢用。”
小小的火苗舔着咖啡壶,一会儿功夫咖啡的香味儿就从壶嘴里溢了出来。
沈末闻到香味回过头,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方慕晨不管怎么说,都与我有过一段,我刚才决定了,放她一马,不想把她牵扯进来,你觉得呢?”
“她自己做了这件事,你要怎么放她一马?”我反问。
沈末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不轻易动心,动心了以后就千宝贝万宝贝。如今,即使知道方慕晨骗过他,他还是觉得应该维护她。
“我想好了,只要你别说就行。”沈末目光坚定地望着我。
“你准备和她复合?”我叹了一口气问。
“没有。”他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这样做了,有人领你的情吗?”我又问。
“我不介意这些,只是为了感谢她和我在一起时,曾经给过我的美好。再说,在这件事情当中,她一直都是被人利用的角色,自己也没什么主见。”沈末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和我意见相左,而且相当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转头不去看他,心里有点恨恨的,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心里这股邪火才消了。我平静地问:“你准备怎么做?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这才是我与他沟通的节奏,他看我不气了,亲自给我倒了一杯咖啡说:“我刚才尝了一口,味道真的不错。”
“好了,我同意你的想法。毕竟我对楚毅,曾经也下不了这样的狠心。”我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互换一个立场差不多能理解个八九分。
“谢谢理解。”沈末笑了起来,满眼都是轻松。
我看着他的表情在想,如果他今天没去我的公司,没看到方慕晨的工位,是不是做的决定是另外一个?
不过,这话没办法问出口,太八卦了。
“这件事我不想让你和何连成夹在中间为难,所以透露了一些消息给白家,下一步主要行动的人是白家。这样将来何萧万一出来了,最恨的应该是白家,你与何连成相对安全一些。何萧这个人睚眦必报,他只要有出来的一天,谁也别想好过。”沈末说着抿了一口咖啡,完全是喝茶的姿态。不过他长得好看,又有气质,不管怎么做,都让我觉得动作优美,没什么突兀之处。
“哪些消息?”我问。
“警方现在一定在查于淼是在什么地方喝的酒,和她一起喝酒的都有些什么人,最后谁去了停车场送她。”沈末说着想着,“最坏的打算是某人替她找了一个代驾,代驾却半途把她扔到了立交桥上。这是最坏的,因为代驾不会办这种傻事,公司安排他们出来工作时,会记清哪一个人代驾的是哪一辆车。”
他慢慢分析,我心里一些只有模糊影子的猜测也慢慢清晰起来。
最近我与何连成也说起过这件事,但是讨论了两次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我们说得更多的是贾家与薛家的行动。
“所以,这个可能性可以否定,没有人会在记录清楚的时候做傻事。”沈末看着眼前咖啡的热气,完全陷了进去,“那现在剩下的可能性就是,第一和她一起喝酒的人送她回的家,第二,中途冒出来的人去停车场接的她。”
“警方控制了她这么多天,如果是她认识的人,早就问出来了。”我想到这一点,马上说出来。
“现在我推测的,最有可能的是她在喝酒的地方就神智不清了。所以警方一直没放她出院的原因是在排查当时和她一起喝酒的人都有谁,每个人当天都做了什么事。”沈末说。
我也突然想到这一点:“方慕晨那天晚会不会去了?”
沈末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低声骂了一句:“她不会那么傻吧,都这样了还敢和于淼走得这么近?”
第132 沈秋出手
“我刚才从于淼治疗的医院回来,于淼说方慕晨去看望过她,就在几天前。”我看着沈末说。
“笨!”他低声骂了一句,“她看着长得聪明,怎么这么没脑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你刻意要把她往外拉,也不一定拉得出来。”我看着沈末,“你准备打电话嘱咐她吗?如果你这样做了,她会觉得你对她还有感觉,以后你想落个清净都不容易。还有,你现在对于方慕晨是不是干净的,能确定吗?”
我不是太过世故,而是不愿意沈末为一个算计过自己的女人再做任何牺牲。
“是啊,你说得对。我们只能推进事件的进展速度,或者把主要责任往一个人身上推,但是没办法把原本就深陷其中的人拉出来。”他无力地说着,身体往沙发里一靠,紧紧捏着眉心。
“下一步,你计划怎么办?”我问他。
他紧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桌子上一切都是静止的,唯独太阳照进来的光影在一寸一寸的挪移着,咖啡壶里的咖啡轻响着。
“我想约她再谈谈。”沈末说。
“你能记得你在西山茶舍时,跟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是成年人,完全可以自主的控制自己的感情,你自制力一向不错的。为什么这一次就这么难做决断?”我有点气急败坏。
我一直就是这样护短的人,我自己的朋友和亲人不许别人欺负,说句重话也不行。
方慕晨已经这样对对沈末了,沈末却还想让她更好一点,生怕她陷入泥潭,我怎么看都不顺眼。
人在某些时候,就是这种动物矛盾的动物,对自己人和对外人是两套标准,自私又自利。
“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都能做到,你好好回去准备你孩子上学的东西吧,好像还有三天就开学了吧。”沈末重新睁开眼睛时,嘴角噙着笑,又是一副妖孽到无所畏惧的样子。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某些事一旦他自己做了决定,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劝道:“别把自己牵扯进去,这件事如果不是跟何连成有关,和我,和宽宽有关系,我早有多远躲多远了。”
说完,我喝了一大口咖啡压住心口的怒气,才能直视他的目光。
“我知道,但有些事我们躲不开。”沈末轻轻说,“或许这就是别人说的缘份。”
说完以后,他没再继续说话。我低头想着他说的话,他几句话就明了我所遇到的情况,甚至中间会有哪些可能性,我脑子里清明了许多。此时,也知道自己下一步,重点要关注哪些事了,对他很是感激。不过这种感激,没必要说出来,一说就显得见外。
沈末来找我其实就是闲聊,帮我理一理最近发生的事,如今见我没什么要说的,站起来说:“好吧,你既然说要请客,你卖单,我先走一步,还有事儿。”
“再见。”我对他说。
他微一点头离开了咖啡厅,从靠窗的桌子走到咖啡厅的茶色玻璃大门,这几步路走得气宇轩昂,惹得一干子在喝咖啡的小姑娘们纷纷侧目。
我心里摇了摇头,就这样往人群里一放,就是别人目光焦点的人,怎么会吊到方幕晨那棵树上了呢?!
不过,话说回不。沈末对我还是相当的宽容的,我找沈秋的事他自从知道以后,只字未提。刚才我本来是准备说的,但是看到他提及方慕晨时的样子,没敢多说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