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但是,她是成人,郭小晗只是个孩子,还是她血脉相连的妹妹,何况比起她,江静更不能失去的也是郭小晗。
不过,这些事她并不想让郭小晗知道,她问了另一个关系的问题:“小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被他绑来的?”
“猫……受伤了……”郭小晗断断续续讲述了原委。
那天,她离开中心广场后就打算去后街转转,没想到看到了一只受了伤的猫,她想把它送到医院去,可那只猫非常警惕,不肯让她近身,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抓住,就是这个过程中,她把手机弄掉了。
可她双手要抱着猫,腾不出手去捡,就在她苦恼怎么办的时候,赵卓越出现了,问清原委后主动说可以带她去宠物医院。
郭小晗没怎么怀疑就同意了,赵卓越给她当了一年多的家教,她自以为很熟悉他,兼之那只猫一直在流血,她心急如焚,生怕它死了,也就没想那么多。
赵卓越的车就停在左边路的隐蔽处,恰好是两个监控的死角,他把郭小晗骗上车后就电晕了她,等她醒过来时,已经在这个地下室了。
“是不是我做错了?”郭小晗哽咽道,“我真的不知道……”
钟采蓝道:“不是你的……嘘!”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郭小晗立即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她。
“哒哒。”
寂静的房间里,上面传来的脚步声格外清晰,钟采蓝的神经迅速绷紧:“好了吗?”
郭小晗咬着嘴唇,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在门被打开的刹那磨断了绳子,不必钟采蓝提醒,她飞快把铁皮藏到了背后。
吱呀。赵卓越打着手电筒走了下来。
钟采蓝立即开口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想干什么?”
“你这个女人。”赵卓越露出了厌恶之色,“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麻烦。”说罢,也不多废话,扬起手里的扳手就往她头上砸去。
钟采蓝被周孟言推了一把,摔倒在地,正好避开了这一下攻击,她忍受着膝盖的疼痛,往前一扑,死死抱住了赵卓越,沙哑着喊:“跑!快跑!!”
郭小晗一愣,想要站起来,和腿软得根本爬不起来。
赵卓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狠狠挥下扳手砸向了钟采蓝的肩膀,她肩部吃痛,差点松手:“跑啊!”
郭小晗连滚带爬地向楼梯跑去,四肢并用,手忙脚乱,但她不敢回头,哆嗦着两条腿往外飞奔。
赵卓越的目标一向都是郭小晗而不是钟采蓝,他狠狠推了钟采蓝一把,想挣脱她的束缚,但钟采蓝力气不敌一个成年男性,现在也顾不得会不会激怒他,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裤裆。
赵卓越吃痛,不禁弯下腰,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钟采蓝抓起他掉落在一边的手电筒,拼命往他脸上砸,激烈的动作和紧张的心情迅速消耗着她的体能,她喘着气,根本不敢想停下来之后自己会面对什么。
赵卓越缓过劲来,狠狠给了她一耳光,钟采蓝被这股力道扇翻在地,浑身剧痛,再也爬不起来。
赵卓越一想起郭小晗可能跑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抬起腿,想狠狠给钟采蓝一脚,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钟采蓝明明趴在地上,却突然移动了一段距离。
这古怪的场景终于让头脑发胀的赵卓越稍稍冷静下来,他已经意识到钟采蓝根本不可能逃脱,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郭小晗找回来。
钟采蓝看到他要离开,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爬起来握住了他的脚踝,只是胳膊使不出力气:“周……”她只不过张了张嘴,就感觉到周孟言覆住了她的手背,握紧,用力一带,赵卓越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彻底激怒了赵卓越,他转过身,想要掐住她的脖子,但是钟采蓝脖子上戴着铁环,他怎么都勒不紧,这让他更是急躁,扇了她两个耳光,抓住扳手就往她后脑勺上一砸。
钟采蓝能感觉到周孟言从她身后抱着她,试图躲避赵卓越,但是地方就那么小,他除了能触碰她,什么都做不了。
扳手还是砸在了她的额头上,她只觉得头皮传来一阵刺痛,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淌过她的脸颊,腥气逼人。
“周……孟言……”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对不起。”
她重重摔倒在地上,朦朦胧胧间,她看到有人和赵卓越缠斗在一起,她想知道是不是他,费力撑开眼皮,可是越是想要用劲,意识消散得也就越快。
她没有看清他的脸。
聂之文一个反手撂翻了赵卓越,然后从他手里拿起扳手,狠狠砸了下去。
鲜血飞溅开来,他雪白的衬衫上染上了斑驳的血点,可他不以为意,再次挥下了手臂。
几次之后,赵卓越的脑袋已经稀烂一片,他这才如梦初醒似的丢掉了扳手,凑过去试了试他的呼吸。
没气了。
聂之文静默片刻,走到钟采蓝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的面颊:“钟小姐?”
昏迷的钟采蓝自然没有办法回答他。
聂之文拿出了手机,拨出了电话:“120吗?这里有人受伤了,请尽快派救护车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差不多就这么结束了,或许大家还有一点点疑惑,很正常,这就是悬念嘛
明天见~
☆、离开(含入v公告)
钟采蓝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滴滴答答的输液瓶,都明明白白告诉她自己死里逃生了,所以哪怕身上疼得要命,钟采蓝还是觉得很高兴。
活着真好。她想着,闭上了眼睛,又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第二次醒来,正好撞见了医生来做检查,看到她醒过来,问了几个问题,满意地点点头:“恢复得不错,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钟采蓝十分意外,她现在浑身都痛,真的不要紧吗?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医生说道:“你运气不错,没伤到骨头和内脏,稍微休息几天就能出院了。”
钟采蓝有点意外,但想一想,兴许是周孟言的功劳。
只不过,伤势虽然不严重,可住院的日子也不好过,医院的饭菜很难吃,正在她数着米粒时,郭家的保姆来了,给她送了炖好的鸡汤,钟采蓝喝了一口,长长舒了口气,汤水滋味鲜美,救了贱命。
“小晗没事吧。”她埋头苦吃之余,顺口问,“也在这里吗?”
保姆有点尴尬似的,支吾半天才说:“太太陪小姐去看心理医生了,不在……”
钟采蓝握着勺子的动作一顿,虽然在醒来时没有看到江静就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保姆的话还是让她呼吸一窒:“这样啊……”
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吗?郭小晗还是个孩子,这次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江静陪她也是应该的,她和这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妹妹吃什么醋呢?
钟采蓝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知道了。”
保姆亡羊补牢:“不过太太叫我每天弄吃的送过来,钟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和我说。”
“什么都行,我不挑,谢谢啊。”钟采蓝又喝了几口汤,可味蕾罢工,胃口全无,但她还是努力吃完了,把碗筷还给保姆。
保姆像是怕她追问似的,丢下一句“我晚上再来”就逃之夭夭。
钟采蓝没有接话,好一会儿,才轻轻问:“你还在吗?”
肩上被轻轻一按。
她如释重负,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你。”幸好还有他,不算太可怜,不是吗?
周孟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写道:我很抱歉。
不管怎么说,在钟采蓝想要放弃的时候,是他鼓励她继续追查下去的,钟采蓝会遇到那样的事,他要负责。
“和你没有关系,现实不是小说,谁能料到后面的发展?”钟采蓝道,“不过我还是很奇怪,赵卓越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我?”
周孟言也想过这个问题,钟采蓝根本不是赵卓越的目标类型,就算被他看见了跟踪,以赵卓越的谨慎,怎么会这样贸然袭击她?这无疑是给他自己增加了危险。
所以,他肯定是确定钟采蓝会威胁到他才会冒险出手,考虑到短短几次相逢,周孟言只想到了一个可能:车。
车?钟采蓝想了想,恍然大悟,后悔不迭:“我开的是我妈的车,他肯定认识……亏我还以为瞒得很好呢。”
周孟言也轻轻叹气,人非神仙,谁能算无遗策?车的事也是他后来才想到的,可在赵卓越眼里,开着江静车的钟采蓝“恰好”找到他的辅导班,“恰好”在路上碰见,“恰好”有警察去调查了他……这还不够吗?
后来的事也很好猜了,当他看到钟采蓝跟着自己时,多半以为自己已经暴露,所以铤而走险。
“对了,那个时候……”钟采蓝正想问问后来的事,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她只能改口,“请进。”
进来的是曾队,穿着便服,看到她先问候了她的身体:“你还好吧?”
“医生说不严重。”钟采蓝看着他,“您来是想问我那个时候的事吗?”
“是的。”见她进入正题,曾队也不在寒暄上多费口舌,直接道,“赵卓越死了,你知道吗?”
钟采蓝大吃一惊:“什么?怎么会?”
曾队微微颔首:“那天,郭小晗跑出来之后,恰好碰见了聂之文,他下去救你,结果失手杀了赵卓越。”
钟采蓝撑着头,慢慢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似乎是的,她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和赵卓越缠斗,原来那个人……是聂之文吗?
“那小晗没事吧?”
“她没事,只是被饿了几顿。”曾队道,“运气不错,如果不是你拖住赵卓越,他现在可能已经带着郭小晗逃进山里了。”
钟采蓝错愕极了。
曾队详细解释了一下她不知道的部分:在接到她的求救电话后,曾队立刻着手开始调查赵卓越,陆宁对他的事一无所知,警察问了,就说他去给老娘送东西了。
警方便赶去江村,在路边发现了钟采蓝的车,而赵卓越也没有出现在他母亲那里,曾队就判断他有可能是畏罪潜逃了,刚想发布通缉令就接到了聂之文的电话,说找到了郭小晗。
他立即赶去,关押她们的地点距离发现万雨馨和王嫣然尸体处不远,是一个废弃的印刷厂,赵卓越的车子就停在外面,在后备箱里,他们发现了一些野营用品,还有大量食物,看起来像是要进山。
“聂之文说,他正好要去趟工厂,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了郭小晗,听她说你有危险,就下去救你了,那个时候赵卓越要杀你,他和他打斗了起来,失手把他杀死。”曾队望着她的眼睛,“是这样吗?”
钟采蓝迟疑道:“当时赵卓越的确想杀我,我就看到有人进来了,后面的事……不记得了。”
曾队点了点头。
她又问:“聂之文这样……不会有事吧?”
“我们还需要确认一下事实是否如他所说。”曾队安慰道,“如果是真的,应该没事。”
虽然对聂之文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而有些奇怪,但郭小晗和钟采蓝的证词都证明了聂之文所说不假,他是在钟采蓝的性命受到威胁时才失手杀害,应该不会被追究责任。
钟采蓝松了口气,聂之文怎么说都救了她一命,她不想他有麻烦。
曾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站起来道:“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还有一件事,”钟采蓝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动机呢?赵卓越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赵卓越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看起来夫妻也很恩爱,人缘也不错,怎么会变态到这种地步?难道是童年创伤??
曾队好长时间没说话,钟采蓝有点不好意思:“不方便就算了。”
“不是。”曾队摆了摆手,长长叹了口气,“严格来说,这是我们警方的失误。”
他是个在基层干了几十年的老警察了,大案小案都碰到过,大概十几年前碰到过一起恶性案件,有个团伙专门盯紧出租车司机犯案,叫人把车开到偏僻的地方杀人劫财,那段时间,松容的人天一暗就不敢出门。
也有见过为情杀人的,丈夫发现妻子出轨,把奸夫和妻子砍死在房间里,血流了一地,满屋子苍蝇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