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大赦赦一般情况下还是个听话的好孩纸，听了闺女的话，认真的想了想, 然后放下笔走出去, 在门口询问了一下府中的管事，之后又走回来，笔走神龙的刷刷的又写了一大段话上去。
大赦赦蠢萌蠢萌的, 天真无邪的写下了一份欠条。水源对于这一次的慰问没有拿到实质的报酬有些心痛, 只是这份心痛当他拿起贾赦写的欠条时瞬间兔斯基眼了。
原因便是那欠条上明晃晃的写道, ‘今荣国府欠当朝十九皇子水源殿下一顿席面, 凉菜六道，热菜八道……他日奉还……’
说好的折成现银的呢？
谁特么要你还什么席面了？
拿着那份让自己特别纠结的欠条, 水源看了一眼一旁的小胖妞，嗤呲牙一笑，飞快的伸出手, 在贾小妞的脸蛋蛋上掐了一下，收手的时候还特别恶劣的拽了一下贾小妞的辫子，然后在贾小妞怔愣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荣国府。
贾小妞：……
贾小妞看着大摇大摆离开的水源，捂着被掐得有些疼的肉肉脸，心中忍不住诅咒他：
你个死要钱的，诅咒你将来一定娶个败家媳妇。
水源的离开，只让贾母冷哼了一声。然后便吩咐人给王夫人收拾东西。
想到自从张氏出事的那天起，便再也没有进过荣禧堂的贾代善，贾母的舌头舔了舔空空的牙床，最终还是让人去请了贾代善过来。
老大一家已经指望不上了，老二一家还没办法立起来。她现在能够依靠的便只有贾代善了。
如何将贾代善的心拉回来，就看这一次王氏怀孕的消息能不能让贾代善回暖了。
贾小妞还住在贾母的碧纱橱里，所以贾代善在贾母派人来请的时候，想了想，便抱着贾小妞一起回了荣禧堂。
到了荣禧堂，贾母看着走进来的男人以及男人怀里抱着的孙女，刚刚升起的一点好心情，又消失了。
拿着帕子捂着嘴，贾母声音又轻又慢的说道，“刚刚老二家的身子不舒爽叫了太医，没想到竟然诊出了三个月的身孕。妾身想着这是件喜事，便请了老太爷过来。”
贾代善是公公，与儿媳妇的接触并不多。但就算是接触少，十几年下来也知道哪个更好一些。
他本来就对王夫人观感一般，又有张氏的事情在先，现在就算是她有了身孕，也没让贾代善有多少期待。
就算生个儿子，也不过是次子的次子……
“嗯，那就告诉老二家的好好养着吧。别没事尽想些不着调的事。”
贾母闻言抽了一下嘴角，压下眼底的阴郁，又继续笑着说道，“老太爷说的是。妾身想着咱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聚一聚了，不如今儿晚膳便大家伙一起吃顿便饭，您看呢？”
贾代善斜了一眼贾母，似笑非笑，“你看着办吧。”
贾代善也想看看贾母想要做什么，于是只看着贾母作为。坐在贾代善怀里的贾小妞，此时就像被雷劈了一般。
王夫人怀孕了，而且已经三个月了，按着人类十月怀胎的说法，明年四五月份便会生产。
再想到之前王夫人被便宜爹踹飞的那一脚，贾小妞不做他想都可以非常肯定，并且非常负责任的表示，王夫人此胎必是她对林妹妹说的那个‘孽根祸胎’……
那么踹都没踹掉，真可谓是红楼版的——猪坚强。
想到将来那么多的好姑娘都要被这头猪啃了，贾小妞便觉得她必须做点什么。
要不？
将王夫人电流产？
不，不，不行。贾宝玉一出生便会有俩神棍出现护航，她要是真的将贾宝玉电得没有办法出生，那俩神棍……就算是美人鱼，她也会害怕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
想到贾宝玉一出生，贾母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捧着宠着，贾小妞便觉得不能让他活得太顺利。
怎么办呢？
咦，有了！
贾小妞心电转动间便想到了一个馊主意，然后眯着眼睛在心中完善了一下说词后，便抬起头对着贾母笑得可爱又无邪。
贾母心烦地看了一眼无知蠢笑的贾小妞，然后又将所有的注意力投到了贾代善身上。
虽然贾小妞当天没有在东院，可贾母却不认为贾小妞不知道当天的情况以及张氏的死因。
不过相较于贾琏这个张氏的亲生儿子，贾母觉得贾小妞这个张氏名义上的闺女并不一定会真的将张氏的死放在心上，这也是贾母一直没对住在她碧纱橱里的贾小妞有什么举动的原因。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个庶女罢了。
而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贾代善对贾小妞的偏爱。
现在的情况对她非常的不利，她不能再做什么手脚了。
……
水源走了，给水源准备的席面这个时候正好没浪费。晚膳的时候贾赦和贾琏不情不愿的过来了。
人家二房添丁进口，关他们守孝的大房屁事。
因为气不顺，所以贾赦和贾琏的脸都拉得贼长。看谁都是用那种鄙夷鄙视的眼神，极拉仇恨值。
贾小妞扫眼看去，然后深深的将头埋在了贾代善的怀里。
突然发现他们大房缺了一个智力担当，就以这父子俩的德行，贾小妞非常怀疑贾琏能否活到成年。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叼样，看得贾母心里阵阵的烦闷。深吸一口气，将视线转到王夫人身上。
少时席面上桌，贾母也没让王夫人立规矩，再加上她本身就对一些规矩很是疏松，于是便让王夫人也跟着众人一起坐下来用了晚膳。
元春看着大房的那对父子，又看了一眼自家‘伤势颇重’的老子，以及怀了身孕的亲妈，心里啥滋味都有，于是这顿饭吃的更是沉默。
仇人见面，就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吃饭。贾赦带着贾琏吃东西时，一边吃饭还一边朝贾政一家露出了凶狠的样子。贾政则是一副见了那对父子便仿佛看到了斯文扫地的神情。
一顿饭下来，吃得那叫一个战鼓鸣鸣。
贾代善看了一眼大房和二房，早就绝了和稀泥的心思，除了吃饭时候照顾一下身边的宝贝疙瘩外，再没多余的心思理旁人。
都已经这样了，爱咋咋地吧。
饭毕，丫头们上了茶水。贾母还想着留下众人再逼逼两句。
哪想到她刚嘱咐了王夫人几句孕妇要注意的事情，贾小妞就插话进来了。
“二婶子，我们太太说她送了您肚子里的弟弟一块玉，说是可以保佑弟弟平安生产，不受父母做的阴私所伤。”
啥？
贾小妞的话一落，满屋子的人都将视线转向贾小妞，仿佛刚刚她的话众人都没有听清楚似的。
“二妹妹慎言。”元春最先反应过来，她觉得贾小妞是在胡说八道地恐吓自己的母亲，于是直接出声喝道。
贾小妞一扬头，很不客气纠正她，“大姐姐，请叫我大妹妹。”
元春：……
见元春被自己噎住，贾小妞才一副无比天真的继续说道，“我们太太刚刚已经将玉送到二婶子的肚子里了，等到明年四月末弟弟就会口衔着一块上等美玉出世。”顿了顿，贾小妞的视线落在王夫人身旁的空地方，似是在仔细聆听着什么，半晌歪了歪头，羡慕地看着王夫人的肚子，“太太说，玉上还刻了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弟弟身体弱，易招邪祟，让以后天天戴着呢。”
贾小妞说的一板一眼，跟真事似的。一旁的人，看着屋中忽明忽暗的烛火，身上都泛起阵阵寒意。
然后再看贾小妞的眼神经常停留在王夫人身侧的一处空地方，众人心中都有一种莫名草蛋的感觉。
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会编瞎话骗人吧？
“妹妹，为什么太太将好东西给了别人？”
贾琏听到贾小妞的话，再看一眼跟着老太太一起杀害自己亲生母亲的王夫人，心里极度不平衡。
贾小妞不妨贾琏这么问，转头又看向那处空地，双眼盯着空地，心中却在想着理由。
“太太说，那是个孽根祸胎，只会在内帷厮混的玩意，保不准将来要坑家败业。太太怕他将来做出来的事情会连累到咱们，所以才将震邪的宝贝给了他。”
贾琏似懂非懂的地点头，看着那处空地，有些委屈的问他妹，“太太可是在那里？为什么我见不到。”
这个问题贾小妞早就想到了，虽然笑眯眯地回他，“太太说我年纪小，眼睛干净，哥你年纪太大了，所以才看不到她。不过太太说了，最近地府人多，她一时半会儿的投不了胎，她会时不时的回府里来看你的。”
贾小妞旁若无人的说着话，这话中的内容怕是只有贾琏一个人会感觉到喜悦了。
贾赦一脸的愧疚，眼神期待地看向那块空地，然后又看向自家闺女，最后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贾母，一副黯然模样。
元春的脸都变得煞白，多年的教养让她咬紧了牙关没有一下子蹦起来。
要知道贾小妞选的地方可就在她和王夫人中间呢。
贾政想要喝上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张嘴时脸上的抽痛，又让他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贾代善眯着眼睛不知道相不相信贾小妞的话，贾母看向贾小妞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可有可无变成了阴森森。
一直是众人焦点的王夫人，不知道是年纪大了，怀孕后身体跟不上，还是真的心里有鬼吓到了，只见王夫人几个呼吸后，便软软的向后倒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林妹妹六岁的时候进贾府，那么她的那句‘刚念了四书’，就忒么太打击人了。
第29章
王夫人这一晕, 直接将贾母到了嘴边的训斥压了回去。看了一眼坐在贾代善怀里的小丫头, 贾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便让人扶着王夫人回房间躺着去了。
贾母自来就偏心贾政一房，王夫人有了身孕，哪怕现在被人说成孽根祸胎，在贾母这里, 只要没有真的证据也是不相信的。所以直接将荣禧堂丢给贾代善和大房的人便带着元春和贾政一起去了王夫人的房间。
等到贾母等人都离开了，贾代善才低头打量贾小妞。
“小妞告诉祖父，刚刚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贾代善一生杀伐, 哪里会信什么鬼神。所以听到贾小妞这么说，便觉得一定是有人教唆她的。
这种装神弄鬼的手段，贾代善一向不怎么喜欢。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教坏他宝贝孙女的, 看他不撕了那人的皮。
贾小妞再二, 也明白贾代善是什么意思，笑弯了眼睛，想要告诉面前的小老头, 好汉做事好汉当, 她辣么聪明, 辣么有智商当然是她……亲眼看见的了。却不成想, 还没等她说话，她那傻爹终于明白了一回, 直接蹦跶起来，对着他爹认了罪。
“老太爷，是儿子教她这么说的。您别怪妞。”贾赦这是被他爹打怕了, 担心他闺女也会步上他的后尘，于是急忙跳起来替他闺女认错。反正他屁股上都打出茧子了，也不怕再多来一顿。
贾代善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贾小妞，不妨他那蠢儿子突然一蹦三尺高，差点没将他吓个半死，恼怒不已的转头看儿子，贾代善非常冷酷无情的说了句大实话。
“你还没那脑子，老实一边呆着去。”
贾赦：“……”他爹真是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
“祖父，就是太太让妞这么说的。太太刚刚还说祖父若是不相信，只等堂弟出生了，以玉为证。”
贾小妞眨巴眨巴自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贾代善，希望他能够从中看到那抹注过水的真诚。
贾代善被贾小妞的话和她的动作弄得一愣，终于抬起头看向刚刚贾小妞指过的那个方向。
半晌，贾代善收回视线。恕他肉体凡胎，仍是什么都没看见。
促狭的贾小妞见贾代善看她先前指的方向，又调皮的说道，“祖父，太太现在不在那里，太太站在我哥旁边了。”
于是屋中的老中青三代贾家爷们都随着贾小妞的话，在贾琏身侧左右看着。
“这个未出生的弟弟就是个天生的色胚，最喜女儿颜色，好食唇上胭脂。太太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她虽恨老太太无情，二太太寡义，却不愿意让我们老爷和我哥因为那个弟弟的荒唐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