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有你和徐总帮我,我才一点都不担心。对了,我家这边特产各种山珍,给你带点?”
“我一个单身汉,没开火了,给了我也是糟蹋好东西。男人嘛,只会吃不会做——”
她感叹一声,这个邱明俊真是老手啊,各种下钩子留话头,她根本不要怎么用脑子就可以搭上去了。自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只好道,“这样,我做好了带给你吃。”
一番往来,虽然没有戳破窗户纸,但气氛也调整得差不多了。
她丢开手机,看着薄薄的帐篷顶,灯影下小虫子在外面四处飞舞。
这次旅程回去,只要她愿意踏出一步,几乎马上就能和邱明俊有瓜葛了,只是欧阳北怎么就还不挪坑呢。
伍苇有点闷,干脆爬起来,坐在睡袋上开始压腿活动肌肉。明后天还有很艰难的路,她可不想被陈晓盯着骂,太讨厌了。
刘思撩开帐篷门,外面的音乐和烧烤味道窜了进来。她笑吟吟道,“小伍,怎么躲这里?出来玩啊,大家一起多热闹。”
“不要,你们自己玩吧,我太累了。”
“给你介绍帅哥啊。”刘思冲她眨眼,“我刚见一挺好看的,虽然比不起欧阳北,但也很不错了。”
“你留着自己用吧。”她估摸着两个女的来徒步,一方面是玩,另一方面还是玩。
果然,刘思坐进来,羡慕道,“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看就好了,凭他多帅的男人,一个眼风就屁颠屁颠过来了。刚那帅小哥搭讪你不成功,让我帮忙叫你出去呢。你要出去的话,我就能跟他多玩一会;你要不出去,他肯定找别人去了。”
这个刘思就比陈晓可爱多了,坦率。
“你自己上呗。”
“他看不上我,我就只是挣个表现。”刘思笑嘻嘻,“还是陈晓自信,跟欧阳看起来要成了。”
“真的?”伍苇惊喜道,“那么容易?”
“我说了,陈晓很强的。”
伍苇这下乐了,道,“那你说咱们要不要把帐篷让给他们?啊,不对,那今天晚上咱们怎么睡呢?”
刘思也乐坏了,“阿吴刚才给我说找到了另一个领队的人,过去和他们那边的男生凑着睡,所以咱俩一起用这个,剩下那个不就他们用了?”
伍苇的心愿要达成了,整个人心情很好,乐得打了个滚。她也不出去玩了,灭了小灯,自己舒舒服服先睡了。刘思爱热闹,喜欢交际,还想玩一会,一个人摸出去了,直到外面的人声低沉下来,也没回来。
一个人睡一个大帐篷可谓很宽敞了,可惜她翻来覆去半晌,还是睡不着,身上汗渍渍的,怎么都不舒服。她闭着眼睛,强行将脑子里的各种想法清空,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帐篷门的拉链被拉开。
“刘思?”她迷迷糊糊道。
来人没说话,但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她觉得有点不对,伸手将睡袋下的手机摸出来打开电筒,欧阳北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她眼睛里。
“你怎么回来了?”她本能道,不是应该和陈晓一起吗?
说出口又觉得不对,显得她好像很不希望他回来一样,太明显了,马上补了一句,“我以为你和阿吴——”
欧阳北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带着水汽,明显洗澡过了。这荒郊野外,哪里来的水洗澡?
他似乎没发现她话里的排外,道,“睡不着?”
“嗯,没法睡。”虽然有睡袋,但地面不平整有很多碎石子,“太热了。”
他伸手,两个冰冰凉的东西贴在她脸颊上。她马上道,“凉水?”
“要不要?”他道。
伍苇抱着水,眉开眼笑,早把陈晓的事情忘了。如果不是这在外面,要注意影响,她能稍微主动一点,抱着他亲两下然后再跳一段脱衣舞。她开心道,“谢谢。那麻烦你帮我守一下门,我速战速决。”
老板真好,自己搞到洗澡的地方了,还不忘给她带点福利回来。
欧阳北心里啧了一下,明明刚才还要死不活的样子,结果两瓶冷水就能让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傻姑娘高兴起来就不知道遮掩自己,得意忘形到居然敢使唤他了。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该说是单纯呢?还是蠢?
“摸黑洗,别开灯。”这黑漆漆的地方,灯把人的影子照在帐篷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全走光了。
“知道了,你快走。”
欧阳北走出去,将拉链门关好,站到平台斜地的高处。他听着隐约传来伍苇哼小调的声音,唇勾了勾,沉默地抽着烟。陈晓站在不远处,道,“你喜欢那样娇滴滴软趴趴没骨头的?”
他道,“女人嘛——”
伍苇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很开心,摸出手机给王文远那狗腿子分享了一下,“王文远,我觉得欧阳北作为一个老板,人还是很不错的。”
第17章 道歉
徒步的第一个晚上,伍苇和刘思跟陈晓挤的一个帐篷,欧阳北老板派头,独享了另外一个小的。三个女人各怀心思,都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不过,陈晓是彻底不理伍苇了,她就不喜欢她白得耀眼的皮肤,也不喜欢她没走几步路就用保湿水猛喷脸的行为,更不喜欢她娇滴滴找阿吴蹭水喝。
伍苇当然知道陈晓跟自己干仗了,心里有意见,但不知道她对自己意见那么大。毕竟在她看来,作为一个第一次在炎热天气徒步进山而且还坚持得不错的人,目前的表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比起刘思,她除了为保养皮肤麻烦一点外,也不差什么了。
不过,伍苇的食水彻底没了,这可是个大问题。
她小小喝了一口阿吴分给自己的半瓶,“下个营地上会有卖水的吗?”
“要看运气。”阿吴即使背了很多东西,也走得很轻松的样子,“附近的山民有时候会背水去卖,但时间不固定的。运气好碰上了就有,没有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
“空瓶子全留着,路上遇到有水井或者水潭,装点水备用。等到了休息的地方,烧开了再喝也是没问题的。”
伍苇的运气不好,当他们在中午抵达新营地的时候,光溜溜的一片,别说人了,连一个鬼影子都没了。昨天距离进山不远,偶尔还能碰见同路人,晚上住宿也是有一起的队伍;可今天越走越进入山区腹地,各种小路分道又多,就算是有几千人撒进来,也是大海捞针一般。
她摸一下几乎干得要裂开的嘴唇,还有颈项上冒出来的一片片的痱子,有点发愁,这样下去美貌真的要打折了。阿吴身上的水依然是用来做饭做菜的,不能再浪费了。陈晓大概是为了防备她,将其它的水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伍苇腹诽这女人被害妄想症太严重了,她还没有不要脸到去抢别人水的程度。
“阿吴,附近有水潭吗?”
阿吴想了想,指着一条小道道,“从这小路下去,走大概十多分钟,有一个小水井。可以去看看有没有水,不过今年天有点旱啊——”
她已经听不下去其它话了,脱了书包,拎起自己的三四个空瓶子就往那边走。欧阳北站起来,也从阿吴那里拿了一个巨大的水壶,跟了上去。
伍苇是知道欧阳北跟了上来的,可她肉体上的痛苦越多,心里对他的恨就越多。这个神经病,为什么心里不爽快了要玩的是这种项目。他可以颓废啊,可以宿醉不归啊,可以飙车,可以泡妞,还有那么多五花八门的糜烂的事情可以做,为什么会选择爬山这种朴实的项目?
“哟,有蛇——”
她本来闷头往前冲,吓了一跳,“哪里?”
欧阳北指指旁边的灌木丛,“这儿。”
“快走快走。”
他笑一笑,将自己的大水壶甩给她,“帮我拿着。”
“你要干什么?”她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到小树丛旁边,右手就那么掐出去,准确地捏住了那条花花绿绿的蛇尾巴,然后用力在空气中甩了几下,那有毒的东西居然就不动弹了。
这人在干啥?
他将死掉的蛇卷巴卷巴,扯了张树叶包起来,这才回答道,“加餐。”
实在太凶残了,一个富二代大少爷居然会干这事?她绝对不要吃那恶心的玩意。
伍苇转身埋头就往前冲,大概是恐惧赶走了疲累,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在一棵大树根旁边,发现一点点水光。
几个大水壶装满,她心里终于妥当了,有水就有有命,她有救了。
水井旁边有水汽,凉快多了,她坐下道,“欧阳,咱们休息一会儿再上去。”
欧阳北嗯了一下,道,“你别坐地上,有蛇。”
伍苇忙跳起来,为难道,“那怎么办,好累。”
“累死比较容易,还是被毒死容易?”
这男人的嘴巴真是一点也不饶人。
他一点也没哄她或者安慰她的意思,站得远远地抽烟,眼睛还四处看。一会儿后,他往不知道什么地方走,伍苇胆战心惊,这少爷又要在这荒山野岭干什么?她带着哭音道,“欧阳,你去哪儿?”
欧阳没回答,身体一低,看不见了。
伍苇丧着脸,这人居然就这么把她一个人丢这儿了?要是有蛇,不对,狼或者老虎什么的,就糟糕了!她越想心里越怕,只觉得重重树林后面隐藏各种危险,这里再凉快都呆不下去了。她拎起所有的死沉的水,没命地往上爬,可没爬一会让就懵逼了,方向呢?
每条路都长一样,到处都差不多,方向呢?
她转了几圈都没找对路,来的时候明明就没走多远,而且是一条直道,怎么回去就不行了?这要是她真的走丢了,他们会不会等她?欧阳北那脾气,绝逼直接走了;陈晓不喜欢她,肯定不找;刘思听陈晓的,随大流;至于阿吴,也许会有职业道德找一到?她越想越觉得前途暗淡,忍不住有点想哭了。
这破地方,这破工作,还有欧阳北那破人!
“回头,往右边走。”她胸口的对讲机响了一下,欧阳北的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果然傻叉了,不是还有这玩意吗?
她回头,在不远处看见了瞪着他的欧阳北。不知怎么回事,一看见他就安心了,可还有心虚。
“一个人跑什么跑?”欧阳北铁青着脸,手上抓了一大把湿漉漉的野草,“不是说了原地休息一会儿?”
伍苇觉得刚才的自己肯定是被山鬼魇住了,弱弱道,“我一个人害怕。”
欧阳北无语,忍耐了半晌骂了一声操。
她更觉得自己没用了,不敢正眼看他,“我想先慢慢走回去,结果迷路了——”
他腮帮子咬得死紧,内心有汹涌澎湃的怒气,真想把这傻不隆冬的女人给撕了。他只不过走开几分钟,回去就没见人了,连几大瓶水都没见。心里估摸着她是一个人傻兮兮拎了全部水走,就赶紧快步原路返回,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走路的速度本来就慢,再加上拎了那么多水肯定走更慢,早该追上了。
他又折返回去,站在高处四面看,果然看见她在一个岔道口来来回回走了三遍都没找对地方。他冷眼旁观了约莫十分钟,低头看渺无音讯的对讲机,估计自己要不主动开口,那女人能磨蹭到地老天荒。
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低头,见她细细的手拎抓着自己那个大水壶的袋子,原本白白的手腕上好几道红红的勒痕。这女人,实在不怎么聪明,只是有一副好皮囊。要是连皮囊都没了,可怎么办才好?
他伸手想去接纳水壶,不料她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居然满脸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又是什么意思?以为他要打人?欧阳北二话不说,直接转身走了,她愿意自己挨累就累吧。
伍苇可要吓的半死了,欧阳北不仅脸难看,连眼睛里都要喷火了。她随时关注他的反应,见他伸手,以为他要打她,赶紧躲开。她躲了一下之后,他好像冷静了一下,转身往回走。伍苇这下不敢多说话也不敢乱走路了,憋着委屈紧赶慢赶,跟着他走回去了。
阿吴正站在灶台前盛饭,伍苇忙小跑着过去,跟看见亲人一样。直到将水放下,她才感觉到手痛,手心已经又勒出来几条乌黑的痕迹了。恐惧能够让人忽略一切,这话没错。
陈晓皱着眉看她小口吹着自己的手心,道,“为了漂亮,真是连命都不要啦?”
可不是么,对她来说,好看就是命啊。
伍苇小声怼了一句,“我乐意。”
“那你来徒步做什么?”陈晓直接翻白眼了。
“又不是我想的。”伍苇胆怯地扫了一眼欧阳北,原因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