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而袁承恩这会忽然察觉自己刚刚的表现不正常了，连忙观察自己母亲脸上的神色，发觉袁母一切正常后，这才开始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这一口气，并没有真正松下去，因为袁母已经准备和他摊牌了。
  她见儿子一直这样小心翼翼，心下早就不忍了，如今也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袁母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承恩，你老实告诉妈，妈的日子是不是没有多少了？”
  袁母问这话的时候，表情真的很平静，可能是这么多年被病痛折磨的，已经让她有勇气面对任何事情了。
  袁承恩表情突变，袁母可是问到他最敏感，也是他最最在意的问题了，因此他的脸色很不自然，甚至声音也有些颤音：“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好好的，怎么会没有多少日子了！”
  面对儿子这样的回答，袁母只是笑了笑，到了她这样的境地，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了，活着也只是拖累她儿子而已，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负面情绪。
  “承恩，这个世界上，你能骗得了别人，却是骗不了我的，即便你可以隐藏也不行。今天我愿意和你摊开，不是想向你求证什么答案，只是想告诉我的儿子，这世上本来活着就容易了，你又比大部分人活的痛苦，我呢，一辈子有你这样的儿子，已经非常满足了，所以无论以后怎样，我希望我的儿子能过的幸幸福福，平平安安。对了，以后遇事要多想着自己，妈若是离开了，你。”
  “妈，你别说了！”袁承恩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一双眼睛也是通红，那副样子随时就能掉下眼泪。
  袁母却是不停，有些话，现在不说，只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她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能开开心心的，不要因为她这个病成为他一辈子的愧疚，所以这些话她必须要说。
  “妈若是离开了，你…”
  “妈，我求你，别说了！”袁承恩蓦地跪了下来，情绪十分激动。
  袁母也是震撼，一双眼睛也是睁大，她没有想到自己在儿子心目中如此重要，竟然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这个世上又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子女，尤其是袁母这样的情况，更是将她的儿子疼到了骨子里，此刻见自己的儿子竟然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袁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儿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妈不说了，妈不说了，妈再也不说了！”这声音带着心疼，夹杂感动，又带着痛苦。
  袁承恩见自己的母亲哭了，他再也忍不住，眼泪留了下来，一边说，一边情绪激动的用巴掌扇着自己的脸颊：“妈，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呀，我没钱给您做手术，我真没用，我真没用，没用，没用！”每说一个没用，他就扇自己一个耳刮子，而且十分用力，看起来十分憎恨自己。
  袁母看着儿子做这样的动作，只觉得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在她的心尖上刮一般疼痛，那是她唯一的儿子，现在却是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跑下床，向着儿子走来；“儿呀！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不是要你母亲的命吗，你若是现在想让妈离开，你就继续打，继续打下去呀！”说着，她便一把夺过儿子的双手，其实她根本没什么力气，最起码在袁承恩面前是绝对没有力气，但是袁承恩到底是顾忌着母亲的身体，由着母亲将他的双手控制住，也不反抗，却是忽然之间抱着自己的母亲：“妈，你不要丢下我，你千万不要丢下我，我现在不管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给你治病。”
  而袁母听了这话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她拍了拍儿子的背：“傻孩子，你能有什么办法，咱们家的家底早八百年就拜光了，亲戚朋友那里，你也没什么脸面去了，再说了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事，别人的日子也指不定难过着，所以不怪他们，更不怪我的儿子，再说了，妈的病是治不好的，即便是我儿子有能力也是治不好的，现在的医学水平哪里有这么发达，你能让妈在这个世上逗留这么长时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何来没用之说，在妈的心里，我儿子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儿子，以后你可千万不要看轻了自己。”
  袁母说这话的时候，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眼里非但没有灰败之意，甚至还带着希翼的目光，甚至还有着浓浓的骄傲。
  她只以为这样做能安慰到儿子，但是实际上袁承恩听见母亲的话，内心更加自责了。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呀，是无论他在外面受到多大的委屈都会给他关心的母亲，是无论他犯多大的错误也会包容他的母亲。
  如今，她正在经历生死考验，他作为她唯一的依靠，却不能让她的生命得到保证，明明不过是几十万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那些个废纸哪里有他母亲的命重要呀。
  袁承恩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泪无声的落下。
  而袁母却是一脸温柔的将他脸上的泪给擦下去。这个时候，她的眼里才敢流露出满满的不舍。
  而闭上眼的袁承恩，在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如今他还能请到谁帮忙，这些年他几乎把所有能走的关系走遍了，不要说这么久以来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搞得淡薄了，就是没有这么长时间的过程，几十万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筹到。
  那么他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等死吗？袁承恩不敢想象，若是没有没有了母亲，他的人生该是怎样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当初那个男人讲他和母亲丢了，这天不是依然好好的。所以这一次也一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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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猜猜谁帮助的。溜走，多多存稿。
  ☆、251医药费在这里
  袁承恩不断的在脑海中思索着，突然他想到了凤天瑜，想到了对方开着的车，据说她的车哪怕是蹭破一点皮也是几十万的事情，那么对于她来说，几十万的事情应该不难吧？
  袁承恩想到这里忽然激动起来，只要对方愿意帮助他，那么以后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只要能救他的母亲，他袁承恩这辈子随别人怎样消遣，当然这些钱到他有能力偿还之后，他也一定偿还给对方。
  想到这里，袁承恩忽然激动起来，他瞬间站了起来，这突然的动作让袁母也是惊了一下。
  袁承恩现在整个心神都沉浸在兴奋中，当然他并没有将这样一件事告知袁母，只对着袁母说了一句：“妈，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我先去处理，一会便回来。”说完，大步向着病房外走去。
  袁承恩找了一个角落，这才将手机掏了出来，前几日，凤天瑜曾和他告别，只是在告别之前却是给他留了一个号码，并且告诉他，若是有什么事情，就联系这个号码。
  带着激动的心情，袁承恩拨通了这个号码。
  第一次拨通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接听，袁承恩并没有放弃，又拨了第二次，只是对方依然没有回应，袁承恩有些泄气，但是他还是试了一次。
  这一次，袁承恩并没有抱多少希望的，只是没有想到，电话竟然接通了，袁承恩的脸色立马正色了起来。
  “你好，纳兰紫。”带着些询问的女声传了过来。
  然而袁承恩的表情却是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有想到这个电话竟然是自己的学生接的，他一瞬间有挂电话的冲动。只是他转而一想，两人本来就是表姐妹的关系，纳兰紫接到这通电话也是在情理之中。
  于是他放松了心神，带着礼貌的语气问道：“纳兰紫同学，我是袁承恩。”
  纳兰紫也觉得出乎意料：“袁老师，怎么是你？”有些想不明白，袁承恩怎么会有自己的私人电话，要知道即便是在学校填的资料，也是填的她办公号码，而且她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填错。
  “我是找你表姐凤女士，你方便将电话给她吗？”
  “嗯？你有什么事？”
  “我能和你表姐谈谈吗？”这种事情对自己的学生实在是开不了口，所以袁承恩还是想找凤天瑜谈。
  “她不在，已经离开青市了。”
  电话那边的袁承恩听到这里，愣了一下：“那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这是我的号码。”纳兰紫的语气依然带着礼貌。
  这一下，袁承恩的脸色一片灰败，竟然不是凤天瑜的号码，她竟然不在青市了，唯一的希望竟然也没了，袁承恩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你有什么事情？”纳兰紫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语气带上了询问。
  袁承恩背靠在角落的墙上，眼里一片灰暗，听到纳兰紫的问话，他好长时间都没有理会，直到知道这个问题避无可避，他大口的呼吸了一下，随即才答道：“没，没事。”
  这种语气很明显就是有事，普通人都能感觉到的事情，纳兰紫又怎么不知道。想了想，纳兰紫还是说道：“老师若是有什么是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既然凤天瑜将自己的号码留给袁老师，想必也是预测到他可能会遇到一些问题。但是让她比较惊讶的是，凤天瑜对袁承恩竟然这么用心，她最最知道凤天瑜可是一个极没有良心的女人，尤其是男人，这一次竟然将自己的号码留给了对方，由此可见这个人在凤天瑜的心中有些不一般。
  袁承恩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虽然向自己的学生说这些事情让他有些难为情，但是在母亲的生命面前，什么都是次要的了。而且凤天瑜和自己的学生既然是表姐妹，那么自己的学生或许也有这种能力。
  见袁承恩不说话，纳兰紫也保持沉默了，但是她并没有将电话挂了，而是很有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对方突破自己心里那关。
  只是纳兰紫有这个耐心，她旁边的季无澈却是没有这种耐心了，原本两人坐在一起，季无澈正在享受这种过程，前几日纳兰紫一直老老实实的上学，他们两人一直没有多少时间相处，如今月考终于结束，纳兰紫终于不再上学，两人相处的时间这才多了起来，只是这还没有甜蜜多长时间，结果烦人的电话就响了，因着是纳兰紫的电话，若是他自己的电话，只怕早就扔在一起才不管对方有什么事情。
  原本这通电话已经让他不喜了，结果用时还不少，最起码已经到了让他无法忍受的时间了，但是看着纳兰紫正色的样子，季无澈也只能继续忍耐着，甚至连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深怕遭到纳兰紫的嫌弃。
  袁承恩终于开口：“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纳兰紫挑眉。
  五分钟后，这通电话终于挂断，季无澈心中一喜，这个烦人的电话终于结束了，俊脸瞬间就凑到了纳兰紫的眼前，一脸笑意的看着纳兰紫：“紫儿，刚刚是谁的电话，我怎么听着是一个男声？”
  纳兰紫毫不犹豫的将眼前的俊脸给推到了旁边，下一刻，她便站起身。
  原本还一脸笑意的男人看到这里，瞬间就变了脸色，胳膊一伸，手便拽住了纳兰紫的衣角：“你去哪儿？是拿什么东西？我来帮你。”
  纳兰紫转身笑看了季无澈一眼：“我先离开一会，你在这里乖乖的待着。”
  季无澈的脸色瞬间又变了样：“哪里？”
  “医院。”纳兰紫已经抬脚，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季无澈也赶紧起身：“谁病了？”
  “我老师的母亲。”纳兰紫已经走进了卧室，声音因为房间隔音的原因，也是小了许多。
  季无澈很快便跟了进去：“你老师的母亲对你来说很重要？”声音还很正常，只是在纳兰紫看不见的地方，脸色却是有些异样。
  不巧的是，纳兰紫一转身，正好看见男人这般脸色，脸色微微一怔，随即红唇一勾：“你又瞎想什么，这是天瑜看上的男人，她临走时将我的号码留给了老师，可能预测到他需要帮助了，我是看在凤天瑜这么用心，所以才决定插手。”
  原本纳兰紫不解释还好，这样一解释，季无澈只觉得自己终于找到让他如此郁闷的源泉，又是凤天瑜这个多事的女人，自己看上别人了，却是将他紫儿的电话留给别人，她是对自己实在太自信，还是故意当他季无澈不存在，看来上一次的方法对她完全没用，很好，正好他手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竟然有人犯上门来，他没有不用的道理。
  眼见着纳兰紫已经出了卧室，季无澈终于开口：“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去。”
  纳兰紫一听，心想还是算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季无澈去了会坏事，所以纳兰紫很果断的拒绝了：“你在家里待着，我一会就回来。”
  但是季无澈却是不愿，他一个箭步走到纳兰紫的身侧，伸手一揽，佳人便柔软的入怀：“我和你一起怎么了，我保证乖乖的。”保证乖乖的让那个男人听话，不过是仗着紫儿老师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哪有大早上的就坏人心情的，说不定对方真的对他家紫儿居心不良，他去了，在旁边也能警告一番。
  纳兰紫根本不相信这话，虽然男人一直用一种希翼的眼光看着他，而且那样子竟然真的让她觉得很是呆萌，但是她依然没有答应，安慰的揉了揉男人的头发：“乖，别闹。”
  季无澈最无奈的就是这几个字，每当纳兰紫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就觉得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哪怕他心里有再多的不愿也是会屈从于这几个字。
  “好。我等你！”话虽是这样说，但是他的胳膊并没有将纳兰紫松开。
  “手拿开？”纳兰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季无澈想佯装没有听见，但是那双水眸却是一直盯着他，季无澈再也装不下去，手这才离开纳兰紫的腰身。
  医院里，袁承恩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几十万的事情竟然真的解决了，也就是说他的母亲有救了！他的母亲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想到这里，袁承恩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下一刻，便大步离开这个角落，他想要将这个好消息与袁母分享。
  “妈，我回来了！”袁承恩精神奕奕的出现在病房外，这一次的他与十几分钟之前很是不同，全身好像脱胎换骨，恍若新生一般。
  袁母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看着儿子如此高兴的份上，自然也是开心。她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眸子里也是笑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脸上很是自然，根本看不出来，她上一秒正在经历病痛的折磨。
  “妈，你有救了，你有希望了！”袁承恩的语气十分兴奋，像是一瞬间成为了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一般。
  袁母的表情错愕了一下，随即才茫然的问道：“怎么回事？”
  “我借到钱了，妈，你终于有救了。”袁承恩说的很是激动，他的双眼直直的盯着袁母，想要在袁母的脸上看到兴奋的表情。
  只是预想中的喜悦并没有看到，反而看见了袁母的不知所措：“儿呀，你向谁借的钱，你不会向一些不明不白的人借钱了吧，傻孩子，那些人都是骗子，一旦入了他们的坑，以后可就难跳出来了，如果是这样，妈情愿不治这病，也不想讲我儿给搭进去，反正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什么事也是无所谓了。”袁母说到最后，已经一脸坚决了，在心里已经打定注意，这病她是不会治了。
  袁承恩一愣，随即看母亲如此正色，不禁有些莞尔，然后才开口解释道：“妈，你别担心，你儿子我是那没有脑子的人吗，这钱是我向我一个学生借的，保证没有什么危险，你就放心吧。”
  袁母听了一愣，然后有些愕然道：“学生？儿呀，我没有听错吧，你的学生不都是高中生吗，怎么可能借钱给你，这可不是几十块的事情，儿子，你是不是傻了。对了，难道？”袁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是一脸惊异，又带着些感动：“你是不是发起什么募捐了？”
  这一下轮到袁承恩错愕了，看见母亲说的头头是道，袁承恩这才解释道：“妈，你多想了，那募捐又能筹到多少钱？更何况我才离开这么一小会，怎么可能募捐出这么多钱。这钱真的是我向自己一个学生借的，是，对于咱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这些钱的确是巨资了，但是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一辆车的皮钱而已，所以妈你就放心吧。”
  袁承恩这样一解释，袁母的心这才安定下来，虽然心里有些吃惊那些有钱人的世界，但是到底也没有多想，实际上，袁母根本不知道她治病的具体花销，在她的世界里，觉得撑死了十几万差不多。这十几万对于他们如今来说，的的确确非常困难，但是若是她的病若是能彻底根治，以他儿子的工资水平，还上这笔钱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袁母承认自己对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不舍得，最起码她还没有看见儿子结婚，她连自己儿媳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的心里对于儿子的未来到底是期待的。正因为这种期待，所以她才想要活下去。
  母子两人一起聊天，没有多长时间，病房的门就被敲响，袁承恩心中一喜，以为是纳兰紫这么快找来了，连忙起身去开门。
  只是门外站着的并不是纳兰紫的身影，而是冷着脸的护士。
  袁承恩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极有礼貌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护士面无表情的看了袁承恩一眼，随即才冷冰冰的回答道：“3012房袁承恩？”
  袁承恩连忙答道：“是我，是我。”
  护士还是面无表情：“医药费没有交齐，赶紧补齐，否则你母亲的药很快就会停了。”
  袁承恩心中一急，随即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站着的护士小姐：“我不是刚刚才交过？”
  护士这会的眼神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了，而是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袁承恩：“没交齐就是没交齐，你那点钱哪里够你母亲的开销，听你这语气难不成是我们医院坑你们不成？”
  袁承恩一慌，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他并不了解这些，又加上一听到又要交钱，他的心有些慌乱，因为他是真的交不起一点费用了。所以，袁承恩此时的心理很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