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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我猜对了,是吧?”楚寔的语气很有些得意。
  季泠抬起头顾着腮帮子问,“你怎么那么高兴啊,表哥?我做这种梦就值得你那么高兴?”
  楚寔道:“是不值得高兴。可是阿泠的各种梦里,为什么都只是梦见我欺负你呢?你想过原因吗?”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她还没来得及想原因呢。
  楚寔贴着季泠的脸颊道:“你心里只愿意是我欺负你对不对?”
  季泠觉得自己的脸皮要被烤焦了,可却被楚寔固定着肩膀没法儿躲。因为被逼着面对,所以难得的季泠也长出了爪子,尖锐地道:“表哥这么清楚我这种人的心,难道你也喜欢禁忌的刺激?”
  楚寔嗤笑一声,“季乐吗?”
  眼底不加掩饰的那种蔑视、厌恶,让季泠实在没法儿再攻击楚寔。
  两厢对比之下,季泠觉得楚寔倒成了完人,她怎么就成了那种,那种淫妇了呢?尽管季泠实在没法儿把自己和那两个字眼联系在一起,可她就是做了那种梦呀。
  “别多想了。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心之所向而已。”楚寔道。
  季泠不解,有些茫然地坐在床中央。
  因为全身的力气还没恢复,所以坐得歪歪倒倒的,别有一股慵懒风情。是了,风情,这个词以前从没在季泠身上出现过。
  中衣因为噩梦的挣扎已经松散,斜露出半个雪白消瘦的肩膀来,胸脯半丝不见,可只那一半的精致锁骨,已经让人将口水吞了又咽。
  雪白的绫罗将她包裹得仿佛一朵昙花,此刻正是开放的时候。因为只有一现,所以弥足珍贵。
  楚寔抵着季泠的额头哑着嗓子道:“譬如,若真如你做的梦一般,阿泠,我想我是真的会去欺负你。”
  “啊?”季泠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相信么?”楚寔又问。他拉起季泠的手,“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成日在我跟前晃悠,却又不是我的妻子。什么禁忌的刺激都是我跟你开的玩笑,就你这脑袋瓜子还能哪儿能想那些。”
  季泠松了口气地抚着胸口道:“表哥,你不要老是糊弄我。”
  楚寔瞥开眼,伸手揉了揉季泠的头发,“再睡会儿吧。”
  季泠依言躺下,就在楚寔走到门边时,她突然开口问,“表哥,若我真是你的弟妹,你真会欺负我吗?”
  楚寔回头看向季泠,季泠也直愣愣地看着他,在等他回答。
  沉默半晌后,楚寔才道:“不会。”
  季泠松了口气,对楚寔笑了笑,“那我再睡个回笼觉。”
  季泠模糊间似乎听得有脚步声,可她昨夜是真没睡好,所以并没睁开眼睛。
  长歌蹑手蹑脚地将香丸点燃,见季泠没什么动静儿,这才松了口气,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午膳时分,楚寔回到后殿见季泠的脸上血色好多了,“睡好了?”
  季泠点点头,“好像也有力气了,表哥,我是不是应该每日去给母亲,不是,去给母后请安了呀?”
  “着什么急?”楚寔在季泠对面走下,“母后又不是那等苛责儿媳的人,你身子还没大好,先在屋里歇着吧。是觉得无聊么?”
  季泠点点头。
  “那跟我去勤政殿,你可以在偏殿歇着。”楚寔道。
  季泠便是再没常识,也知道后宫嫔妃不得干政,怎么能勤政殿呢,她赶紧摇头,又怕楚寔说到做到,便扯了个话题出来道:“啊,对了,也不知道二弟妹如今如何了?
  季泠口中的二弟妹自然是季乐。
  “二弟成为鳏夫已经有两年了。”楚寔道。
  季泠吸了口冷气,她虽然和季乐一直不合,却也没想过她会那么早去。
  “二婶一直在愁二弟续弦的事儿,所以母后定下明年春要选秀,主要就是为了他。”楚寔道。
  “选秀?”季泠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遍,才意识到楚寔的身份真的不一样了。在楚府的时候,纳妾是件不那么容易的事儿,可如今成了皇帝,选秀纳妃却成了理所应当的事儿了。
  楚寔捉住季泠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又想多了是不是?”
  季泠摇摇头,“才没有,其实表哥早就该选秀了。”皇帝的子嗣比什么都重要。
  楚寔捏了捏季泠的手掌心,“放心吧,我们之间没有别人。”
  “那成康县主呢?”季泠忍不住问。
  楚寔蹙了蹙眉头,“这关成康县主什么事儿?”
  “她不是……”季泠本要说她不是你妻子么,可旋即想起来,如果成康是楚寔的妻子,那自己又是什么?自己怎么会是皇后的?
  “她不是什么?”楚寔追问,“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知道定西侯的女儿成康县主。”
  这下轮到季泠奇怪了,“我不应该知道她吗?”
  楚寔扬扬眉,“这倒是,是我想岔了。当初定西侯威名满天下,他的女儿自然也名传天下。”
  季泠不解为何楚寔将成康说得跟个陌生人似的。“不是啊,我是认识她的呀。表哥,你不记得了么?在西安府的时候,她还到咱们府里来过。后来她举办赛马宴,我们也去了。”
  说到这儿,季泠心口一疼,她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楚寔拿起弓对着自己的画面。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箭,其实不是怕伤着她,而是在想要不要杀了她是不是?
  季泠的脸瞬间煞白,心口疼得她直不起腰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阿泠, 你怎么了?快传太医。”楚寔焦急地搂住她。
  季泠缓过一口劲儿来,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你也真是的, 现如今越发害怕骑马了, 连说说赛马就吓成这样了么?”楚寔道, “还有你说什么赛马宴?我们何时去过什么赛马宴?”
  “你不记得了?”季泠惊奇地道。
  “什么我不记得了?是你到底在说什么?”楚寔不解地看着季泠, 抬头摸上她的额头。
  季泠眨了眨眼睛, 是她脑子出了问题吗?“不会啊, 就是在西安啊, 我记得清清楚楚,还有芊眠……”说起芊眠, 季泠就开始流泪。
  楚寔哭笑不得地道:“好了好了,不就是想芊眠了么?做什么就开始哭,难道我还会不许你见?”
  季泠泪眼朦胧地看着楚寔,“芊眠还活着?”
  楚寔反问, “她什么时候死过?”
  这话把季泠问得一呆。
  楚寔办事儿素来都是很麻利的, 第二天季泠就见到了芊眠,活生生的芊眠。
  季泠一见芊眠就搂住她哭了起来, “太好了,芊眠,你没死,你没死。”
  芊眠轻轻地拍着季泠的背脊, “娘娘说什么呢?我好端端的, 怎的就死呀,活呀了的?”
  季泠缓缓松开芊眠, “我们在西安的庄子上,你不是为了保护我,假扮成我,然后就,然后就……”
  芊眠疑惑地道:“娘娘在说什么呢?奴婢什么时候扮成了娘娘呀?”
  季泠正待要说话,芊眠却话赶话地道:“前些日子听桂欢说,娘娘摔着了脑袋,这……”
  “桂欢,你和桂欢在一起?”季泠这才发现芊眠梳起了妇人头,比她记忆中的那张脸已经老了好几年。
  芊眠哭笑不得地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奴婢和桂欢,不是娘娘牵的线么?若不是娘娘替他说话,奴婢现在还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呢。”
  季泠皱皱眉,“是这样吗?”为什么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啊。
  楚寔进来的时候,芊眠刚走,季泠正抱着头有些生无可恋地趴在榻上的小几上。
  “怎么了?”楚寔摸了摸季泠的头。
  季泠微微抬起一点儿脖子看着楚寔道:“表哥,我的都是不是真的摔坏了?为什么我记住的东西和芊眠说的完全不同,可芊眠说的,我却完全记不起来呢?”
  楚寔道:“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害你这么苦恼。阿泠,你说有那个脑子坏掉的会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
  季泠不说话。
  “所以你还担心什么呢?可能就是摔着的一点儿后遗症,慢慢地就减缓了。”楚寔安慰道。
  或许真如楚寔说的那般,慢慢地就好了。一日一丸香丸,渐渐地真的安抚住了季泠的神魂,她不再彻夜地做噩梦,只是脑子还是想不起有些事儿。
  这日楚寔替她往香炉里放香丸的时候,季泠托着下巴道:“表哥,为什么周太医制的香丸和我以前用的澡豆的香气那么像啊?”
  楚寔道:“你是想说那山苺的味道么?”
  季泠点点头。
  “以前剿灭义教的时候,去过你的老家。”楚寔道,“闻到那山苺的香气,我就知道你身上的味道是哪里来的了,所以让人采了许多。知道你喜欢那个味道,就让周宜徇制香丸的时候加上了。”
  本来听了应该满满都是感动,恨不能扑上去从背后抱住楚寔的,感谢他时时刻刻把自己放在心里。可那种冲动在一瞬间之后便熄灭了,季泠依旧托着下巴道:“表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楚寔回头看向季泠,“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不对你好?”
  “所以若是别人成为你的妻子,你也会对她好?”季泠问。
  楚寔回身坐到季泠身边,“我发现你越来越会问问题了啊。”
  季泠抿嘴笑了笑,搂住楚寔的脖子道:“表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楚寔抵住季泠的额头道:“嗯,是只对你一个人好。”
  “可是我除了一张脸可看之外,还有什么呢?”季泠轻声问。
  楚寔解开季泠圈着她的手,往后扬了扬身体,隔得稍远地打量季泠,“原来我家阿泠也有这般自恋的时候啊。”
  季泠嘟嘟嘴,知道楚寔又开始打趣自己了。
  “难道我的脸不好看?”季泠没好气地道。
  “天底下难道就你最好看?所以你一无是处我还只对你一个人好?”楚寔反问。
  季泠想了想,低着头道:“可是我已经好几次发现你,看着我的脸发痴了。”
  楚寔对着季泠的脑袋就给了她一个栗子,“什么是发痴?”
  季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没敢说出来。那种感觉完全是来自于楚寔的眼神,他那样看她的时候,她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凶狠,凶狠得好似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吞进肚子里。
  那种眼神让季泠没来由地害怕,想整个人都藏起来。
  本来香丸子燃烧的晚上,季泠通常都是一夜无梦地安眠的,可今夜那场断断续续的噩梦却又突入了她的梦境,让她汗涔涔地,想尖叫,想砸东西,想将匕首插进楚寔的胸口。
  季泠被自己的念头给吓得猛地睁开了眼睛。她能感觉到楚寔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所以她一动也不敢动,就那么僵直着,然后缓缓地抬手伸入自己的衣襟领口。
  她的胸口上会有一道刀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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