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拜席云霆所赐,他们顺利的来到了城区的边缘,靠近城门的位置。
  这里的建筑都修建在地面以下,露在地表的只有一半,顺着阶梯走下去,臻炉道人打出一道符,阶梯尽头的门就开了。
  大量使用石头和沙子建造而成的房屋风格非常的粗犷,这里的建筑很少会做精致的装修,连照明也绝少使用灵珠驱动的设施,更多是使用动物提炼的油作为燃料。
  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处类似酒馆的地方,专门为修行者提供用餐和酒水,同时也提供住宿。
  挑高的屋顶上悬挂着由几十个小灯盏组合而成的巨大吊灯,立柱上,桌子上,遍布着油灯,让这处位于底下的酒馆并不显得黑暗。
  虽然不怎么豪华,可足够大的空间和充足的光线,给人的感官营造出了一种舒适的环境。
  臻炉道人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就向着内部走去。
  陈潇紧随其后,安静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酒馆内摆放着几十张桌子,巧妙的被立柱分割成几个区域。此时酒馆当中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两三成的上座率。
  臻炉道人显然已经看到了他要找的人,径直的走过去。
  角落靠墙的位置,一个穿着绛红色紧身历练装的男子,正一个人坐着喝酒。
  “来了。”男子先看了看臻炉道人,又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
  “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吗?”臻炉道人也没有寒暄,更没有介绍的意思,直接坐到他的对面,边问边招呼其他人坐下。
  唐汝看了看四周,所有人坐一块,会使得他们很显眼,就主动的拉着童诺诺坐到稍远的位置。
  男子看也没有他们俩一眼,等陈潇和席云霆坐下后,才说:“有一个对我们来说很不利的消息,雉剑闵居人也对你的目标势在必得,加入了角逐当中,此行要对他多加防范了。”
  臻炉道人脸色微变,看了席云霆一眼,道:“怎么他也来了?”
  男子表情不变的说道:“似乎是听闻到你会出现,才会过来争夺碎星砂,不排除是针对道人你。”
  臻炉道人表情凝重,陈潇看了席云霆一眼,用眼神询问。
  席云霆直接传音给他,说:“雉剑客闵居人是尊号,真名不祥,他是一位散修剑修,没有师承,似乎是有奇遇自学成才。为人刚愎自用,性情易怒偏执。我刚筑基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元婴了,恰好同时上门向臻炉道人求剑。因为有师兄的情面,臻炉道人答应了为我用特殊功法铸剑,拒绝了他。此后臻炉道人因为要闭门铸剑,多次让他吃了闭门羹。闵居人转而怀恨在心,对我和臻炉道人都很敌视。”
  第365章 花柏穗其人
  经常在外历练,跟人打交道,就免不了会有仇家。看来这个雉剑就是席云霆的仇人了。
  这个认知,让陈潇感到很新奇。因为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对席云霆怀有敌意的仇家。
  ——柯九思那样攀比心大于仇恨的对手除外。
  臻炉道人发愁的拧起眉毛,枯瘦的脸让这个表情简直比黄莲还要苦。
  他叹口气,“这闵居人当真是没完没了,与这等睚眦之人结怨,真真是后患无穷矣。”
  对面坐着的男子道:“闵雉剑此人修为已至出窍期,棘手的是剑修往往压制同境界修仙者,战力更强。只怕是此行最大的敌手。”
  臻炉道人道:“难了。”感慨完这句,他转头问席云霆,“对上雉剑,席道友可能一战?”
  席云霆沉着冷静,说:“前辈放心,晚辈既答应了护卫前辈获得碎星砂,就不会半途而废。况且,前辈应对雪锋有信心才是。”
  “嗯……”臻炉道人态度有些游移,他对自己铸造的剑有信心,可对席云霆的修为不是那么有信心。
  若是换在罗辰辖下的其他天境,雉剑忌惮重玄派的势力,还不敢对席云霆怎么样。
  可这里是罗北,三大天境、正邪两域的中转之地。杀了席云霆,直接逃到须梧大天境,重玄派就算要追杀他报仇,也是有心无力。
  臻炉道人说:“总之,这一次要多加小心。”说完这句,他很不甘心的又说,“若是换了其他人,找人居中调解,未必不能和平的解决此事。”
  那男子面露古怪,道:“道人若是想要找人居中调解,也不是不可以。那位最好管闲事的渡劫大能花柏穗正好在罗北,道人可以请她出面。”
  臻炉道人露出吃了怪东西的难受表情,哆嗦着嘴唇说:“她怎么在这里?!”
  男子干咳一声,道:“自然是受邀前来帮忙的。”
  臻炉道人把目光虚虚瞥向一边,道:“也不知道这一回是哪一方倒霉了。”
  男子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他问:“这几位不是道人之前说的那几人吧?”
  臻炉道人点头,说:“事情有变。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重玄派席云霆和他的道侣东煜派掌门陈潇。”
  “嚯。”男子惊叹一声,行了个见面礼道:“久仰二位大名!没想到能和席掌事、陈掌门一同行动,在下陈子义见过两位前辈。”
  席云霆淡淡道:“陈道友不必客气。”
  陈潇则笑道:“还是一位本家。这次寻找碎星砂,就要多多仰仗陈仙师了。”陈子义忙道不敢。
  臻炉道人侧身指了一下坐在远处的童诺诺和唐汝,一一介绍给陈子义。
  这一次碰面,陈潇二人详细的得知了此行需要的资料,和到时候可能会应对的对手。
  除了雉剑这个不能善了的死敌之外,还有须梧、邪域大天境光霁两方的人马。
  之前在罗辰的范围活动,陈潇并没有感觉到地域的概念,直到这一次,他才从陈子义的字里行间,感受到鲜明的地域烙印。
  大天境,就好似前世的国度,把修仙者的出身和地域绑定在一起。
  每一个天境之间,因为出身地域的不同,都是潜在的竞争者。
  像是这一次碎星砂的出现,就是在争夺中落入下风之后,罗辰天境的修仙者传回的消息。
  据闻,最初在罗北发现的碎星砂是混在盐土当中。
  罗北有着众多的盐水湖,有许多修为低微的修行者依靠从盐水湖当中获取盐土生活。
  因为获取的地方太多,直到发现碎星砂的消息越传越广,也没有人明确的找到了发现碎星砂的地点。
  “也就是说,盐水湖附近最有可能。”陈潇拿着罗北的地图,上边标注出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湖泊,“这些难道都是盐水湖?”
  陈子义说:“是的,全部都是盐水湖。在罗北,只有绿洲当中才有适合饮用的淡水湖。要塞当中平常喝的是用法术打的深水井。”
  陈潇放下地图,问:“就没有更进一步的确切消息,能够缩小范围?提供那批盐土的人呢?”
  陈子义说:“那个倒霉鬼早就在争夺中被斗法波及,死掉了。还没有人来得及从他嘴里问出地点。”
  席云霆问:“陈道友可知那人是哪个天境出身?”
  他的身姿永远是那么挺拔,坐姿端正,落座之后的仪态不曾改变分毫,搞得陈子义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坐端正了。
  陈子义说:“是罗北本地人,修为不高,只有炼体期。他是一个散修,无门无派。常年外出获取盐土,贩卖给各大商行,用来换取修炼资源。”
  陈潇问:“他还有家人吗?平时是自己生活还是和家人一起?”
  陈子义看着他说:“他死的时候三十多岁,因为没有成婚,早就已经脱离家族,独自生活十多年了。”
  陈潇看了席云霆一眼,扭回头又问陈子义:“既然无门无派,想来是出自学堂了,他应当会有好友吧?”
  陈子义苦笑道:“这人是个独行侠,从上学堂起就独来独往,性格十分孤僻。在下也曾经去过他出生的城镇,打探过,没有可用的消息。”
  陈潇皱眉,“没有朋友,又不跟家人生活,难道只能全力寻找目击者?”
  陈子义点点头,说:“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对碎星砂感兴趣的修行者都汇聚在他最后出现的绿水城。”说着,陈子义又往桌子上摆了一张地图,“绿水城附近有十三个盐水湖,发现碎星砂的前几天,这十三个盐水湖没有人看到他。但是这人是个独行侠,不排除前往更远的地带,其他盐水湖的可能。”
  席云霆垂眼看了一眼绿水城的位置,以绿水城为中心辐射,距离最近的却是须梧。
  陈潇另有疑惑,道:“罗北的盐水湖这么多,盐土按说也是一种常见物资,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陈子义打了一个响指,“这也是追查方向,据说他最近正在搜集材料,要打造法器。远离绿水城,很可能是为了获取材料,顺便收集了最近的盐土准备卖,结果收上来之后,店主发现里边混有碎星砂。”
  陈潇说:“那么绿水城附近这十三个盐水湖其实就可以排除了。”他拿出笔,在大地图上对应的十三个湖上做了标记。
  席云霆跟臻炉道人商量了一下,道:“还是先去一趟绿水城,就算他平日里不与人来往,左右邻里和经常去的地方,总归有会熟悉他的人,说不定能打探出什么。”
  陈子义道:“绿水城最近可不太平,有多方人马汇聚。”
  席云霆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不能因噎废食。”
  陈子义点头:“也好,实地探访总比听闻要详细。”
  做了决定后,一行人起身离开酒馆。
  从罗辰大天境的要塞城门当中出来,一行人在驿站租了地行蜥蜴代步。
  臻炉道人的修为用来飞行赶路太吃力,还不如走地面省力。
  看着眼前大象大小的巨大蜥蜴,陈潇咋舌道:“这么大一条蜥蜴,能做多少肉干啊?”
  唐汝就笑,“这种蜥蜴的肉可不好吃,能做肉干的没有这么大,也就野猪大小。”
  陈子义听到了,也道:“这种蜥蜴的肉太过粗硬,不是实在得吃的时候,是没有人愿意吃的。”
  陈潇好奇的问席云霆:“罗北有很多种蜥蜴吗?”
  席云霆率先飞身上了地行蜥蜴,伸手拉住陈潇,陈潇下意识的顺着他的力气,身体就轻松的坐到了席云霆前边的位置。
  席云霆自然而然的环着他的腰身,拉住控制地行蜥蜴的缰绳,“有三十多种蜥蜴,大的只有小手指那么大,地行蜥蜴还不是最大的,有一种专门会在底下打洞的巨蜥蜴,得有香鲸那般大小。”
  香鲸陈潇见过,跟蓝鲸类似,身体有三十米长,在普通生物当中堪称的上是庞然大物了。
  陈子义眼睁睁的看着这俩人一边聊,一边驾驭着地行蜥蜴向前走去。
  为了方便和安全,原本计划着是要前后分成三个人乘坐一条的,他俩就这么直接走了!
  童诺诺在一旁说:“这个,跟道侣同行就是这个样子的,习惯了就好了。”
  陈子义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换成他和臻炉道人一条,走在中间,唐汝和童诺诺骑乘一条,走在最后。
  前边陈潇丝毫没有意识到陈子义的怨念。
  想起什么的问席云霆,“为什么大家提起花柏穗前辈都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席云霆一贯的言辞精准简练,这会儿让他对陈潇叙说竟是一时之间总结不出来。
  酝酿了片刻,直到陈潇好奇的转过脸看他,才开口说道:“花柏穗前辈从年轻时,为人就好仗义执言。但是,她性格执拗,遇到事情爱刨根问底。”
  陈潇想了一下,缓缓地说:“这好像不是什么缺点啊?”
  戈壁地带风非常的干燥,太阳还很晒。
  陈潇就翻出帽帷,给席云霆和自己分别戴上。
  席云霆调整了一下面前垂着的深色细纱说:“问题在于,她做事只凭个人意志判断,结果也是好坏掺半。”
  席云霆觉得自己似乎难以说清楚,就给陈潇举了一个例子。
  “某次,花柏穗前辈被请去做助拳。其事,是委托人那方的门派跟另外一方结下仇怨,双方争斗得比较厉害,互有死伤,这一次是为决一死战。花前辈的修为最高,三两下就把对方制住了,可最终结果,却是委托人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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