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画鬼
电话另一头沉默很久,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周峒面不改色,静待对方回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闻玫的班导才缓缓说道:「不好意思,您打错了。」
周峒:「……」
正要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已经嘟嘟嘟掛断。
徐有真直接抢过手机,再次按了拨出键,这次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抱歉,我不认识什么Sam,请您别再打来了。」那位听起来有点年轻的班导为难说道。
徐有真先是道歉了一下,然后切入正题,「不好意思,我是警察,想要跟您请教几件事情……是这样的,请问闻玫目前在学校吗?」
班导愣了一下,道:「闻玫?她今天不是请假吗?」
请假?
徐有真又问了几句,然后才掛断电话,面色凝重看着眾人说道:「闻玫不见了。」
「怎么可能?」刘发义的反应最激烈,他不敢置信叫道:「她昨晚还在家的!」
「刘先生,你先冷静一点。」翁队摆了摆手,道:「你仔细回想一下,昨晚回到家时,你有亲眼见到闻玫吗?」
「我……」刘发义怔了怔,有些痛苦的揉起自己的头发,「我怕打扰到她睡觉,所以没有进她的房间……」
「也就是说,你昨晚其实也没有亲眼见到闻玫?」
「没有……最后一次看到她是昨天早上我要出门前,她还在房里看书。」
说到这里,这位父亲抬起头,喃喃道:「她不可能不见呀,她也没有朋友,不去学校还能去哪儿?」
「你说闻玫在学校都没有朋友?」徐有真一脸诧异。
「嗯,我不许她交朋友,这样会让课业分心。」刘发义认真说道:「我这是为了她好!」
这爱,偏执了。
徐有真不禁摇了摇头。
这个父亲的爱,有点过度了。
「总之,先把闻玫找回来比较重要。」徐有真呼了口气,道:「我先去调监视器吧!说不定她只是离家出走,可能还在附近。」
「先等等。」周峒拿着画册道:「在下总觉得,这幅画有问题。」
这一幅肖像画。
水准极高。
就像是一名真实的人。
「唐姑娘,带刀子了吗?」周峒抬起头,心里有了某种猜测。
「有喔。」
唐茹果翻了翻史迪奇背包,拿出一把美工刀。
徐有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周峒微微一笑,对着她说道:「徐姑娘,有劳了。」
「什么意思?」
徐有真瞪圆了眼睛,激动道:「又要我割自己的手?」
「是为了救人。」周峒义正辞严的道:「在下怀疑真正的闻玫妹妹被困在这幅画里,甚至于,这幅画就是她本人,所以必须用你的血才能破除一切虚妄,把这幅画的枷锁打破!」
徐有真被说得一愣,其馀人也是对这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
真正的刘闻玫,被困在画里面?
「开什么玩笑!」刘发义有点失控的叫道:「闻玫怎么可能跑到画里面?」
正常情况,的确不可能。
但如果有鬼参与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见识过真正恶鬼的眾人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就连翁念德也保持了沉默。
要是刘闻玫真的被困在画里面,时间一长也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说不定会从此变成一名鬼奴。
想到这里,徐有真委屈的接过美工刀,咬牙在自己的手掌上又划了一道新伤口。
鲜血缓缓流出。
刘发义顿时失去声音,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幕,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种全世界都疯了的感觉。
这些人是认真的?
他们真的认为闻玫被困在画里面?
不等他反对,徐有真的血已经滴在画上面。
一秒。
两秒。
三秒。
足足一分鐘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刘发义叫嚷道:「我就说……」
便在这时,那幅画有了改变!
原本是一幅刘闻玫的肖像画,画中的她很青涩,带着一丝靦腆,但此时竟渐渐变得模糊,五官朦胧,隐约间,似乎在画像的脸庞还有两条泪痕……
在徐有真的眼里,则是这幅画顿时散发出可怕的阴气,这股阴气浓烈到几乎实质的地步,光是靠近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鬼!」
周峒也没料到画竟然就是鬼的本体,他连忙将画拋出,抄起竹竿抽过去。
然而那幅画却往旁边一闪,浮在空中,灵活躲避周峒的攻击。
令人胆寒的是,这幅画还不停发出似笑似哭的声音,一会儿轻笑,一会儿又呜咽。
周峒和唐茹果的脸色同时一变,不约而同地脱口道:「厉鬼?」
这幅画竟然是厉鬼?
「鬼笑了是要害人,若是鬼哭了……就是要死人了。」周峒握着竹竿,神色凝重道:「这隻鬼不仅在笑,而且还在哭,闻玫妹妹怕是已经……」
砰!
刘发义直接跌坐在地,不知道是无法接受周峒的话,还是眼前这画面太过刺激,他竟然直接昏过去了。
翁念德上前检查一下,确认刘发义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抬起头来,沉声道:「有办法对付这隻鬼吗?」
「很难,厉鬼不同于恶鬼,那是接近鬼王的存在。」周峒看着还在哭哭笑笑的画册,头疼道:「对付水鬼类型的厉鬼我还有一些经验,但这种寄存在画中的厉鬼,在下倒是第一次看到。」
前阵子紫藤湖下的厉鬼就是被他一竿捞上岸,曝晒在太阳底下之后沦为一具普通尸体。
但这是对付水鬼的方法,眼前这隻画鬼不见得适用。
所以,也只能用最粗暴的手段降伏祂了!
「徐姑娘!麻烦了!」周峒转过头,表情真切,一根竹竿就递了过来。
徐有真看着竹竿,沉默几秒,总算理解了他的意思。
原来是要加BUFF。
叹了口气,她将刚刚的伤口又挤开,几滴血抹在竹竿上头。
「来了!」周峒感觉到竹竿有了不一样的变化,顿时气势十足的衝上前。
砰!
竹竿太长,还没打到鬼,天花板顿时被戳了一个洞。
翁念德默默把昏迷过去的刘发义拖到另一个房间,以免他醒来后看到那个洞又昏过去。
第一次攻击失利,周峒蹬蹬蹬后退几步,抄起竹竿准备再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隻厉鬼似乎感受到的威胁,竟然直接朝门外飞去。
「祂要逃走!」唐茹果惊呼。
「不能让祂逃了!闻玫现在生死未卜,要是被这隻鬼逃了,我们没办法跟刘先生交代!」徐有真大叫道,把割伤的手掌当作武器,奋不顾身追过去。
周峒和唐茹果对视一眼,两人也跟出去。
砰!
画鬼的速度很快,撞开门扉直接飞走。
跑在前头的徐有真明显慢了一步,追一段距离之后只得眼睁睁看那幅画越飞越远,然后消失在街尾。
鬼,跑了。
「事情不妙了。」周峒追了过来,神色凝重道:「这隻厉鬼擅长隐藏自己,这次被祂跑掉,尔后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受害。」
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画册一开始丝毫看不出异状,若不是徐有真的血有破除幻术的效果,这隻厉鬼恐怕还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隐藏着。
徐有真不甘心跺了一脚,谁能想到,只是追查那封诡异简讯而已,竟然可以碰到一隻藏在画中的厉鬼。
而且还被祂跑了!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翁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颇为头疼的走过来,叼着菸道:「毕竟鬼的存在不是谁都能轻易接受的,想要动员警方去找那幅画并不现实。」
这就是难题所在,尤其那隻画鬼不太可能在白天招摇过市,这又增加了寻找的难度。
「你们,在找这幅画吗?」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眾人微微一愣,便发现街尾有一名年轻女子,正笑盈盈的走过来。
女子戴着红色细框眼睛,长发披肩,肤若凝脂,身穿剪裁典雅的素衣,下身则是米黄色的过膝裙,只见她手上捏着一本不停挣扎的画册,笑容满面说道:「这幅画看起来像走丢的孩子,我就顺手抓下来了。」
眾人一愣。
觉得这画面好不真实。
那隻厉鬼明明凶得很,结果却轻描淡写的被那名素衣女子抓在手中,这视觉上的衝突,令徐有真等人直接哑然。
「咦?你们怎么不说话?」素衣女子似乎有点诧异,然后她侧过身抬起右脚,像是炫耀一样指着脚上的高跟凉鞋,眨了眨眼,「还是你们也觉得我这双新买的鞋子超好看,所以都呆住了?」
不,不是这个问题……
眾人侷促,不过还是周峒的反应最快,他立即拱手道:「见过前辈。」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喊声前辈准没错──能轻易把厉鬼拎着不放,肯定是辈分很高的前辈!
「哎呀,别叫我前辈,我没这么老!」
岂料素衣女子蹙起秀眉,有些生气的抿起嘴。
似乎是为了表达不满,她还从画鬼身上的撕了一张画纸下来,蛮横地揉成一团。
顿时,画鬼发出了比哭还难听的惨叫。
眾人:「……」
不知为何,那隻厉鬼好像有点可怜……
这时对街一家麵包店的自动门打开,唐茹果提着一袋甜甜圈走出来,她看到那名正拎着画鬼的素衣女子,不由得惊呼叫道:「师叔?」
徐有真和周峒皆愣了一下。
徐有真很诧异,眼前这名神秘的素衣女子,竟然就是唐茹果之前提到的师叔?
周峒也很诧异,他还纳闷唐茹果刚刚跟着衝出来后去哪儿了,结果竟然是跑到对面的麵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