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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藏娇(重生) 第49节

  戚北落双肩微颤,下意识就要点头,点到一半,他又狠狠咬住舌尖,硬是给停了下来。
  “哼,又想跟孤使美人计?孤可告诉你......”
  他冷眼睨去,不期然撞见小姑娘软糯明媚的眼睛。乌黑的瞳仁落满明亮的星子,轻轻摇曳,微微一笑,就把他舌头给笑打结了。
  “告诉我什么?”顾慈久久等不到他说话,忍不住凑上去细问。
  如瀑长发下,粉颈纤长如玉,鬓角处香汗微落,几缕青丝从云鬓中飞斜而出,钻入他袖口,挠在他心头。
  戚北落用力滚了滚喉结,往后缩脖子。耳畔响起几声清脆窃笑,压得极低,可他还是听见了。
  燥热如火,瞬间在他身上燎原。
  想他堂堂一国太子,千军万马压城之际,他都没退过半步,如今却叫一个小姑娘威逼至此?
  不甘心就此退缩,他一咬牙,侧眸斜睨,捏住她下颌抬向自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坏笑。
  “孤可告诉你,孤今日已修书回京,将婚期提前。管他什么柳眠风还是裴行知,再过两日,你便乖乖随孤回去成亲,不得有误!”
  然后,他就很愉快地瞧见小姑娘瞪圆眼睛,傻傻愣在他怀里,被亲了一口,也不知道。
  *
  翌日一早,金灿灿的阳光争先恐后从窗外流淌进来,清风撩动垂幔,泛着清浅的果香。
  顾蘅望着帐顶浮动的百蝶穿花绣纹,脑袋晕乎乎,咕嘟咕嘟像是在熬粥,稍稍一动脖子,便头疼得不行。
  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一头雾水,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却只想起自己抱着奚鹤卿的胳膊,哭着喊着要他娶自己。
  嘁,怎么可能?一定是她在做梦。不对,做梦也不可能发生这事。
  顾蘅不屑地哼笑,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揉捏额角,缓缓坐起。
  “慈儿,慈儿。”
  没人回应。
  “人呢?大早上的跑哪去了?”她皱着两道秀眉,挑开帐幔,视线晃过屋子,人蹭的僵住。
  奚鹤卿悠哉悠哉地坐在桌案前,翘着二郎腿,捧茶慢饮。视线相接,他还昂首,得意地冲顾蘅挑了下眉。
  顾蘅眨眨眼,又眨眨眼,呆呆地抬手揉揉眼睛,在脸上掐了一把。
  细弱的一声“嘶”,继而就是震耳欲聋的“啊——”。
  “你怎么在这?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顾蘅扯紧衣襟,拼命往床榻深处缩,却发现,自己竟还穿着昨日的衣裳,人就更懵了。
  “我怎么在这?”奚鹤卿捻转着茶杯,起身行至床前,斜倚着木框笑道,“自然是来娶你。”
  大手一扬,便有团东西从天而降,稳稳落在顾蘅脑袋顶上。
  顾蘅挥舞双手使劲扒拉下来,展开一看,瞳孔骤然缩紧。
  竟是一块布绸,红彤彤、绣着鸾凤,赫然就是成亲时用的大红盖头!
  作者有话要说:奚鹤卿:“兄弟,有人跟咱们抢媳妇怎么办?”
  戚萝北不假思索:“先下手为强。”
  *
  第45章
  “啊!”
  顾蘅惊叫一声,仿佛抓着了火炭,忙不迭扬手丢开,缩到床角。
  奚鹤卿接住盖头,捺着嘴角,展开翻看,墨玉般的眸瞳里散着惋惜的光。
  顾蘅定睛细看,竟还看出几分幸灾乐祸,登时气了个倒仰,这家伙就是成心气她来了!
  “不许你看!”
  她飞冲过去,伸手要抢。
  奚鹤卿早有所料,微微侧身抬手,便躲了过去。而顾蘅动作太猛,一时没刹住,膝盖在床沿滑了下,人便大头朝下栽去。
  原以为自己要摔破相,她惊闭上眼睛不敢看。
  可不等冷硬的质感将她脑袋砸开花,腰间忽地一紧,往上一捞,天旋地转间,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愕然睁眼,一张清俊面容正含笑望来。
  清晨阳光明亮纯净,案头绮色琉璃盏折射出熠熠明光,浮沉翩飞。
  奚鹤卿半边面颊沉在细碎光影里,白皙如玉,狭长的眼角弧线下隐显淡淡黑影。黑与白的鲜明对比,犹衬几分弱,定是昨夜未曾休息好所致。
  眼波轻荡,她的身影也在他眼中,随阳光微微摇曳。
  他该不会在这,照顾了她一整夜吧......
  顾蘅睫尖一颤,内心深处不知哪个角落燃起一根小小烛火,不灼热,却温暖而恒久,照亮整间心房。
  然下一瞬,奚鹤卿嘴角一勾,便打破了所有遐思,“顾蘅,这一大早就给我行这么个大礼,你未免也太客气了。”
  顾蘅咬牙,一把推开他,“不要脸!”
  说完,她气哼哼地捡起地上的绣鞋就往脚上穿。可一颗心跳得剧烈至极,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紧张的,连带着手也不听使唤,不过是一只鞋子,折腾大半天,却怎么也套不进去。
  身边传来暗笑声,“都睡了一夜了,怎的这酒劲还没过去?”
  顾蘅越发慌乱,抻腿用力一蹬,绣鞋便飞了出去。
  “嗤——”
  暗笑声变大,顾蘅恶狠狠瞪去,奚鹤卿便干脆撤了掩口的手,直接变成明笑。
  顾蘅气急败坏,垂着脑袋,素手紧捏裙绦,在两膝上慢慢攥成拳头。
  若从头算起,她和奚鹤卿少说也认识了十来年,从来都只有她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份。可自从上回那次意外之吻后,情况就完全调了个个儿。
  一次次出丑也就算了,眼下竟还流落到被他嘲笑的地步?亏她这几日还想着要同他表明心迹呢......
  越想眼眶越红,一吸鼻子,泪珠便顺着粉白脸颊滑落,啪唧,在裙上碎开花。
  笑声骤然收声,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气氛仿佛凝结了一层薄冰,软糯哭声便显得更加刺耳。
  良久,身侧人影一动,将飞出去的那只绣鞋捡回,蹲在她面前,仰面,从下往上瞧她。
  顾蘅忙撇开脑袋,吸吸鼻子,“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哭啊。”
  奚鹤卿短促一哼,“是没见过你哭。”
  顾蘅倒吸口气,飞起一脚踹去,“滚!”
  奚鹤卿偏身一躲,轻巧抬手,便抓住了她的脚踝。细细小小一只,他两根手指便能轻松将它完全圈起来。
  “你松开!松开!”
  顾蘅蹬腿挣扎,脚踝在他覆着薄茧的手掌上摩挲,肤如凝脂,即便隔着罗袜,仿佛也能触及其中滑腻。
  原以为是个河东狮,不料却内里还是个娇气的小姑娘。
  奚鹤卿轻笑,喉结微不可见地滑动了下,屏息静气,按下她的脚,捏着绣鞋往上套。顾蘅以为他又憋着什么坏水,挣扎得越发厉害。
  手中越发滑腻,这回他连呼吸都灼热了一层,加重力道拽住她的脚,“别动!”
  凤眼带着怒气,凶巴巴地蹬过来。
  顾蘅心头一蹦,还真老老实实坐好,圆着眼睛看他,一动不敢动。热意透过罗袜灼在她踝间,周遭空气仿佛也烫了一个度。
  她垂眸望着面前山一样坚实身形,心旌再次摇曳,深吸一口气,问道:“昨夜我醉酒,是你送我回来的?”
  圈在她脚上的指尖一顿,片刻又动起来,“嗯。”
  “我......没说什么吧?”
  “嗯。”
  顾蘅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
  谁知下一刻,奚鹤卿便抬头哂笑,“除了哭着喊着说要嫁给我之外,确实就没说什么了。”
  顾蘅呼吸猛然一滞,乌溜溜的眼珠经泪水洗过,干净明亮得不像话,波光微颤,仿佛被石子惊动的两汪清涧。
  “你、你胡说,我怎会......怎会......”
  她声音渐轻,几不可闻。
  记忆的线头突然被触动,昨夜的一幕幕都浮上脑海,依稀还有一声苍白到近乎乞求的问话。只是她当时已入梦乡,辨不出是梦是醒。
  男人炙热的目光灼灼投来,窗前日头似的,不可忽视。
  顾蘅心如鹿撞,捂着胸口慌慌扭头,“就、就算真有这事,那也都是酒话,不作数的,你可不要......”
  “不要什么?”奚鹤卿松开她的脚,两手撑在她两侧,倾身上前,“不要当真?还是不要忘记确有此事?”
  顾蘅吓得匆匆往后退,他却不退,直将她逼到床角,眼睫几乎戳到她眼睑。脚尖不小心踢到床帐,金钩一摇,帐幔便垂落下来,兀自辟开一处天地。
  只有他们两人。
  温热鼻息随帐内一片未熄的绮罗香,悠悠弥散,不消多久便充斥满帐。细微的光斑从缝隙里钻进来,两人面颊上都有了浮动的粼光,恰似春水静流,无声胜有声。
  顾蘅最先消受不住,慌慌错开目光,浓睫跟小扇子似的忽忽扇动。
  面前伸来一只修长的手,衣料摩擦出簌簌细响。
  顾蘅心跳得越发快,紧紧闭上眼,便听奚鹤卿在她耳边道:“这封家书,是我昨日连夜写出来的。若你肯嫁我为妻,我便马上用最快的信鸽送回帝京,拜托家中上定国公府提亲。若你不肯......”
  沉吟须臾,他寒着嗓子道:“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把信撕了,从此你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我,奚鹤卿,绝不再打扰你顾蘅。”
  床帐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时间无限悠长,天际缓缓飘来一片云絮,将日头遮了去。帐子里的光,也随之暗淡下来。
  顾蘅脑子里像在放烟花,噼里啪啦。头回经历这些,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还懵懂迟疑之际,奚鹤卿已坐起身,举起信要撕。
  她猛吸一口气,冲上去抢,“别撕别撕,我答应我答应!”
  指尖还没够着,便听耳畔响起得逞的嗤笑,她一下回神,大呼上当,正要缩回去,腰肢突然被掐住,稍稍一发力,她便又被拖入那个温暖的所在,惊愕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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