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节
“恩……”姬怜依微微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萧尘向远处天真无邪的蝶衣看了去，轻轻叹了气，道：“此一言难尽，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这样么……”姬怜依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问了。
……
回到蝶衣的小庭院里，萧尘在院子里面设下重重神识阻隔，以防有人从外窥视里边，这时蝶衣从小屋子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把宣纸：“师父师父，快看快看，蝶衣画的画……”
“恩……蝶衣先去旁边玩，师父正在忙……”
“哦……”蝶衣嘟了嘟嘴，萧尘向她看去，见她不高兴的模样，心里面忽然一阵疼痛，以前在瑶光殿的时候，自己不也老是这般缠着师父吗……轻轻一笑：“好，蝶衣拿给师父看看。”
“嘻嘻！”蝶衣立时展颜而笑：“喏！全在这里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画递了过去。
“恩。”萧尘颔首一笑，拿过第一张画，脸色立时微微一变，怎么又是这一幅画，画里面自己与一个黑衣老者斗法，不同的是，这一次蝶衣画得稍稍清晰了些，但仍是瞧不清这老者到底是谁，不过隐约能看出此人所使玄功路数，为何这玄功路数有些熟悉……
“唔……是不是蝶衣画的还不够好啊，没有把师父画得更加威风……”
“没……蝶衣画得很好，再给我看看。”
“恩！嘻嘻！”
萧尘接过第二张画，脸色更是骤然一变，只见画里面，那老者施展出一招惊天动地的招式，只是蝶衣画得不够酣畅淋漓，但是她却清清楚楚画出了，自己恐怕根本承受不住这一击，面前多出了一块红色的玉。
“轮回玉！”
萧尘心中一惊，立即接过第三幅画，只见画里面，轮回玉崩碎了，替自己挡下了那致命一击，从而碎裂成四块……
原来如此……
这一刻，萧尘心中仿佛翻起了滔天巨浪，玉能护主，玉碎了，便是说明替主人挡了一劫，原来轮回玉竟是在这个时候碎掉的，可是轮回玉当年被誉为天下第一至宝，谁都不可能打碎，连轮回玉都承受不住这老者的一击吗……
“唔……师父怎么了呀？”
蝶衣眨着一双大眼看着他，萧尘回过神来，又拿过一幅画，这一次，只见画里面出现了伏羲琴，原来伏羲琴也是这时候四分五裂的，夙夜也是在这时候为了保护自己，而元神重创……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黑衣老者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厉害……不对，为何此人使出的玄功路数，竟如此熟悉……
“师父，还有呢还有呢。”
蝶衣见他又出神了，再次将手里的画递了过去，这一次，萧尘将画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又看，画里面却只有自己，没有那个老者了，但是画里面却多了一个黑漆漆，像是空间裂痕一样的东西，也不知蝶衣画的究竟是什么。
“蝶衣，你这画的是什么？那人去哪了？”
“那人啊……”蝶衣咬着手指，一脸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指了指画上面的黑色裂痕：“那人最后被师父打进这里面去了，再也出不来了，嘻嘻，师父好厉害的……”
“你说什么……”
萧尘再次脸色一变，往那画中看去，难道……难道这黑色裂痕，竟然是归墟界的入口？是自己将那人封入了归墟界里面？不对……难道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难道这些都是自己丢失的记忆，可为何蝶衣脑海里却有着自己丢失的记忆？甚至这些记忆，连千羽霓裳都没有……
“蝶衣，你这画上所画，这些你究竟是在哪里看到的？还是梦里面梦见的？”
“恩，这个啊……”蝶衣咬着手指，想了又想，嘟着嘴道：“我也不知道，没有在梦里梦见，好像就是，反正就是……哎呀，蝶衣也说不清楚，就是每次画画的时候，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这些画面，这些可都是蝶衣自己想象出来的呢，嘻嘻……”
“这样么……”萧尘心中仍是难以平息，这些绝非蝶衣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全都是自己丢失的记忆，但是蝶衣脑海里却有着这些残缺的画面，难道……
这一刻，萧尘猛然一惊，难道是当年千羽霓裳自我封印了记忆？为了避免这些记忆“被”消失，而将其封印了起来！
“蝶衣，你现在还能再画画吗？你下一幅画，有没有想象出来是什么画面？”
“恩，蝶衣想想……”蝶衣咬着手指，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蝶衣也不知道现在要画什么了……”
“这样么……”萧尘慢慢恢复了平静，这一刻又忽然有些害怕，这些都是自己丢失的记忆，但是蝶衣却拥有着，那她下一幅画又会画出什么来？会不会与师父有关了？仿佛此刻，蝶衣成了解开当年所有事情的唯一线索……
“唔……师父怎么啦？”
“没，没事。”萧尘轻轻一笑，又按了按她肩膀，感应了一下她体内的青莲之印，果然封印又松动了。
“是不是师父，会一直保护着蝶衣？任何人都伤害不了蝶衣？”蝶衣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道。
“当然。”萧尘笑了笑，这一刻看着她，也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疼痛，天下这么大，她却只有着一个师父，而当年的自己，也只有一个师父。
“唔……那蝶衣有师祖吗？”
“当然有，她是世上最好的师父。”
“恩……比师父还好的师父吗？”
“恩，比师父还好的师父……”
……
入夜时，蝶衣安安静静睡着了，萧尘在她身上施了一道清心诀，又将门窗锁上，布好结界，准备再一次动用青莲之印，将她体内那股灭世之力封印住。
蝶衣身上有着太多秘密了，他不得不这么做，哪怕知道，当有一天最终封印不住时，当这股力量冲出来时，会反创自己。
慢慢走近了，但这一次，他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准备好一切后，便不再犹豫，立即施展起了青莲之印，大概到中夜时分，忽见他脸色一白，蝶衣体内那股力量竟似要冲出来了一般，如洪水决堤，无法阻挡！
“糟糕……”
第1478章 古轴之谜
萧尘脸色一变，蝶衣体内这股力量竟然开始自主冲击他的青莲之印，仿佛自生了灵智一般。
“师……师父……”
只见蝶衣躺在床榻上，脸上冷汗涔涔，双眉紧蹙，模样已是痛苦至极，萧尘担心会伤到她，不敢与她体内那股力量强行对峙，只能变换封印法诀，然而那力量却似无穷无尽一般，不断往外冲，企图突破他的封印。
“糟了……”
眼见那力量越来越强，萧尘暗道不妙，倘若强行施印，必然会伤到蝶衣本体，但若任由那力量出来，恐是大不妙，眼下进退两难，却如何是好。
“师……师父……蝶衣好难受，好难受……”
只见蝶衣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在床上翻来覆去，犹似陷入了无法醒来的梦魇一般，已然痛苦至极。
“蝶衣，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萧尘双眉紧锁，他不能强行施印，否则会伤到蝶衣，但也绝不能任由这股力量破印而出，那么眼下只剩一种方法了，以自己的青莲造化神通，施以元神青莲之印，但从此过后，自己便与蝶衣一生牵系在一起了，如同当年自己和师父一样。
“师……师父……好难受……”
“蝶衣，撑住。”
萧尘不再犹豫，心中既已决定，又何须再犹豫，当下两掌催运真元，将蝶衣的身体慢慢悬浮到了空中，整个房间一刹那绽放出了道道青芒，若非先前他已设下结界，恐会惊动姬家的人。
这一刻，只见他与蝶衣两人身上都绽放出了道道青芒，仿佛元神已经连在了一起一样，萧尘口中不断念诀，一道一道指印往蝶衣身上各处大穴点去，每一道指印皆是一层元神封印，到最后，只见蝶衣身上绽放出了一朵青色莲花，慢慢往她丹田处融入了下去。
“师父……好疼……蝶衣好难受……”
蝶衣脸上痛苦之色更明显了，双眉紧蹙，脸上冷汗如滴，身上也早已被汗水湿透，而萧尘则看上去更加吃力，但此时仍未有放弃，仍然不断往她体内打入一道道元神封印。
一炷香后，青莲之印总算即将完成，然而这时，萧尘却发现轮回玉里面，竟然又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反应。
“唔……师父，好难受……”
蝶衣脸上越来越痛苦了，萧尘背上已是冷汗如滴，脸色也早已变得煞白，此刻不能终止，当下不及细想，再次运转封印之力，最后将一朵青色莲花打入蝶衣体内，待数道青芒闪过之后，青莲之印便算完成了。
“呃……”萧尘脸色煞白，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慢慢将蝶衣抱回床上，他此时已消耗过大，但总算封印住了那股灭世之力。
“唔……师父……”
蝶衣轻声梦呓，脸上的痛苦之色已经逐渐消失，萧尘看着她轻轻叹了声气，当年，假如自己体内也有着一股灭世魔力，师父是否也曾如此封印过自己体内的力量？师父当初是否也想过要杀了自己……不觉一股疲倦之意涌来，就这样靠在床边，慢慢睡了去。
次日清晨，萧尘迷迷糊糊醒来，只觉鼻子有些痒痒的，睁开眼，却见蝶衣拿着根芦苇草在自己脸上挠痒痒。
“懒虫师父，天都亮啦，你还不醒！快起来啦……”
“蝶……蝶衣。”
显然蝶衣已经不记得昨晚之事了，萧尘慢慢从床上下来，许是昨晚施展元神青莲之印消耗过大，才让他如此昏昏沉沉睡了去。
“嘻嘻，师父总算醒啦，蝶衣一个人一点也不好玩……唔。”
“蝶衣。”萧尘轻轻一笑，抚了抚她肩上长发，又感应了一下青莲之印的封印，现在总算是将她体内的灭世之力彻底封住了。
“师父，你跟我来！”
蝶衣脸上笑靥如花，拉着他往外面跑了去，就在这后山山谷里转了许久，萧尘抬头见天色已晚，现在不出发的话，恐明日难以回到风云城。
“蝶衣。”
“啊？师父怎么啦？”蝶衣手里拿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眨着一双大眼看着他。
萧尘轻轻笑了笑，走过去抚了抚她长发：“师父要走了，蝶衣这些日子……”话未说完，蝶衣便嘟着嘴看着他，脸上老大不高兴了：“师父讨厌，每次这么快就要走，都不多陪陪蝶衣……”
“蝶衣听话。”
萧尘抚了抚她头发，心里轻轻一叹，自己何曾有一天尽过师父之责，尽管也想将她带走，可眼下情况显然是不行的，自己还有那么多事，司天和灵寂间的秘密，归墟界里逃出来的人，所有事情，现在全都交织在了一起……
“唔……好嘛，蝶衣听话，师父不要生气……”
蝶衣嘟着小嘴，模样楚楚动人，说着说着，眼泪也快出来了，有谁能够知道，她体内封印着一股，当六界之隙封印彻底解除后，便足以令六界崩塌的灭世之力，所以萧尘有些害怕，会不会有一天当这股力量冲出来时，会使她彻底迷失心性，变成那个灭世之人，六界中无人是她对手。
“好了，等以后师父有时间了，再来看蝶衣，好吗？”萧尘轻轻一笑，蹲下身去，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
“恩，师父说话必须算话。”
“自然算话……”
……
回到风云城已是第二天，听说有贵客到来，萧尘径直去了风云殿，原来却是仙墉门的风兮真人和千羽门晓月。
只见二人坐在左边殿上，风兮真人一身紫檀色长袍，白发浩然，显得仙风道骨，晓月一身白衣不染纤尘，青丝如墨，比之前看上去更要出尘绝世了。
萧尘自殿外走进，拱手笑道：“风兮真人，晓月……掌门。”
“萧兄……回来了。”晓月放下手中茶杯，淡淡一笑，向他看了去。
只是这一眼，萧尘便知她如今已成就大成之道，她所修炼的心法源自于玄青门天璇一脉的弱水三千，讲究上善若水，无争无尤，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乃是其奥妙所在，看样子，她已经参悟了。
如今两人，虽说不上关系十分紧密，但也非从前那般处处提防着彼此了，尤其是那次两人共赴昆仑，晓月遭五魔祖围困，最后是萧尘赶至将她救走。
萧尘轻轻一笑，又向风兮真人看了去，心想他们两人，其中一人谁来找自己都没问题，偏偏是一起来，那么必定是有重大之事，上一次自己向风兮真人提到了那另外半卷古轴在叶月璇那里，莫非今日二人，竟是为此事而来？
若真是如此，那么此处不宜说话，萧尘笑了笑：“后面花园里海棠开了，景致怡人，风兮真人，晓月掌门……不如移步一观？”
晓月笑了笑：“正有此意。”
来到花园里，只见遍地繁花似锦，草木清奇，伴有流水淙淙，而三人此刻都敛去了脸上笑容，萧尘向风兮真人看去，开门见山道：“真人可是为那半卷古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