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商场里放起了《far away from home》的歌。
  梁水重起话题:“云西还蛮赶时髦的。”
  话音未落,歌突然换了:“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两人扑哧一笑。
  她道:“你在家看电视了没?”
  她一说,他就懂了:“冬奥?”
  “嗯。”
  “还没开幕呢。”
  “我知道,到时候一起看吧。”
  “行。王濛挺厉害的。”他说,“不过男子队还跟不上。”
  店里食物已炸好,梁水接过纸袋子拎着。苏起抽出一根吃起来,说:“我觉得当飞行员也很好。运动员退役太早了。”
  梁水知道她在安慰,说:“我也觉得飞行员好。”
  苏起吃完一根,又从他手里拿了一根:“你为什么还是不参加聚会啊,也不跟同学说你在当飞行员。”
  梁水懒道:“不想被人围着问东问西。”
  “噢。”苏起眼睛一弯,打趣,“啊?你当飞行员了呀?以后开飞机,我这老同学能机票打折免费升舱么?”
  梁水看她:“只对家属。”
  苏起一愣,面上一热,拿纸擦擦嘴巴上的油,窘道:“不是你瞎编的吧?”
  他认真道:“真的。有规定的。家属可以。比如我妈妈,比如……”他看她一眼,“比如我老婆。”
  苏起揪揪眉毛:“朋友不行吗?”
  “不行。只能是老婆。”梁水说。
  第80章 追心(2)
  除夕刚过没几天,苏起两姐弟跑去康提家玩,苏落拎着礼物,喜庆地唤:“提提阿姨新年好!”
  康提笑道:“我真是一看到你们两姐弟就高兴,怎么都生得那么好看呢?”
  苏落换着鞋,道:“那您每天见到水哥,不就更高兴了?”
  康提说:“他要不开口说话还行。”
  苏起两姐弟哈哈大笑,梁水懒散地歪在沙发上不搭理。
  苏起第一次来梁水新家,一栋漂亮的欧式别墅,装修雅致复古,美式风格的沙发茶几和田园画,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对着外头的草坪,一道罗马栏杆的白色楼梯蜿蜒上二楼,吊灯从高高的天顶上垂下来。
  苏起仰着脖子望:“提提阿姨,你品位太高了吧。”
  康提笑:“什么品位不品位的,都是我瞎弄的。”
  苏起特捧场:“真的,提提阿姨你可以当设计师了。”
  “啧啧啧。”梁水瘫在沙发上吃橘子,眼神半死不活,瞟她一眼,“我要听不下去了。”
  “那你把耳朵堵上。”苏起走过去拍他的腿,“让开!”
  梁水不让:“这么多位置,你挤我干什么?”
  “他们四个还没来呢。”苏起说。
  梁水收了长腿,问:“路子深也来?”
  苏起微瞪眼:“你说什么?”
  梁水:“路子深。”
  “我要告诉子深哥哥你叫他路子深。”苏起呵呵,“翅膀硬了,没大没小。”
  梁水丢了片橘瓣进嘴:“你有大小,天天水砸水砸地叫了二十年,也没见你叫一声梁水哥哥啊。”
  苏落在一旁笑。
  苏起:“你就比我大十天你好意思说?”
  梁水慢慢悠悠:“大十天不是大,是小?”
  苏起哑口无言,最终:“我是你学姐。”
  梁水拿眼角看她:“我以后不叫了。”
  “为什么?”
  “你叫我哥哥。公平交换。”
  “这什么道理?”
  “因为所以,科学道理。”
  苏落打岔:“水哥,姐姐,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幼稚么?你们好像二十岁了吧?”
  上月刚过了二十岁生日的男孩女孩齐齐扭头。
  梁水:“你高三了吧,寒假补习什么时候开课?后天?”
  苏起:“上次期末考多少,能上211吗?”
  苏落:“……”
  “啊,他们到了。我去开门。”苏落一溜烟逃去开门,李枫然路子灏路子深还有林声都来了,拎着礼物跟康提道贺。
  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路子深过来看一看沙发上的红毛衣梁水和红外套苏起,说:“你们俩像两个红包。”
  苏起说:“他学的我。”
  梁水:“放屁!”
  路子深随手拿了个砂糖橘,剥了递给林声;林声接过就塞嘴里吃,边找遥控器:“你们怎么在看喜羊羊和灰太狼?”
  梁水苏起对视一眼,低头一看,遥控器卡在他的脚和她大腿间,估计是瞎按的。
  苏起把遥控器递给林声,说:“看五台吧,今天有速滑。”
  林声摁了五台。
  屏幕切换到直播的温哥华冬奥赛场,正在进行短道速滑女子500米决赛。
  路子灏说:“没有中国队?”
  李枫然说:“这是b组决赛。”看梁水,“你觉得谁会赢?”
  “王濛。”梁水伸了个懒腰,说,“上届都灵她就拿了500米冠军,感觉会蝉联。她……你们过会儿看了就知道了,根本没对手。她就是来散步的。”
  b组决赛结束,轮到a组。王濛和另外三个选手一起站到起跑线处,客厅安静下去,伙伴们都饶有兴致地看着电视。
  枪响了。
  电视机上,王濛迅速起跑抢道,占据第一的位置。苏起正要激动,见王濛似乎没怎么发力就轻轻松松把第二名甩开了一大截。
  林声道:“这赢定了啊!”
  可不赢定了。她保持着领先优势,背手滑着,看着竟有些闲庭信步的模样,她一路滑到最后一圈,冲刺阶段居然减速挥了下拳头,才过了线。
  43秒048!
  梁水笑起来:“我靠!”
  路子深:“这比赛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
  毫无悬念。
  夺冠的王濛跑到场边给教练李琰行了跪拜大礼。
  苏起不经意瞥梁水,想看出点儿什么,但他跟普通观众一样,享受着本国运动员获胜的喜悦。除此之外,脸上没有其他情绪。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看:“怎么?”
  苏起立刻摇头:“没什么。”
  电视屏幕上,王濛披着五星国旗满场跑。
  李枫然问:“男子呢?”
  梁水说:“不太行,不知道拿男子冠军会是什么时候?大杨扬第一次拿女子冠军是2002年。都8年了。”
  苏起笑:“没事。或许等下一个8年,中国就有第一个男子速滑冠军了!”
  梁水一笑,说:“那我会很开心。”
  苏起望着他淡淡的笑容,不知为何,心竟莫名有了丝难过。
  “水砸,过来拿橙子!”康提在厨房里唤,梁水坐在沙发最里头,正要放下脚,外头的李枫然起了身,“我去吧。”
  李枫然走进厨房,康提正在切橙子,见是他,笑了下:“枫然啊,等一会儿啊。梁水那孩子,在家里懒得跟没骨头似的。”
  李枫然说:“我刚好坐在外头。”
  砧板旁放着十几个小小的薄皮橙子,叫冰糖橙。南江巷的孩子们每年过年,记忆最深的水果味便是那清清凉凉又甜蜜蜜的冰糖橙味道。
  李枫然后来去过很多地方,吃过各种橙子,都不如冰糖橙好吃。甚至这几年兴起的砂糖橘也不如,只不过好剥些罢了。
  他说:“美国的橙子特别大,也很甜,但不是这种甜。”
  大概,是冬天气息的甜吧。
  橙子切开,芳香四溢,酸酸甜甜的气味。
  康提笑:“就是不好剥皮。”
  但小时候,孩子们没事干会认真费上半天的劲儿剥掉又薄又紧的橙子皮,捧着红红的橙子肉,宝贝似的咬一口。李枫然想起,好像那个时候,梁水就经常给苏起剥橙子皮,剥得指甲红一块黄一块的,一边剥一边嫌弃:“你怎么这么能吃?你能不能吃慢点儿?”苏起就眼巴巴看着他,小小的嘴巴上一圈橘子黄,讨好地说:“水砸,再给我剥一个呗。我剥不动。”还揉揉梁水充血的手指头,给他呼呼。
  还想着,康提问:“一个人在美国,生活习惯吗?”
  李枫然点头:“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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