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高太尉眼眸中的温和加深了些,他道:“谁叫您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那个。”
  太子面对着高太尉这话,有些压抑不住嘴角的笑容。
  若是谢笙在此,估计会想要一巴掌拍醒太子。高太尉这样的人,你会相信他对你是最好的?做梦或许比较快。
  谢笙和二郎两个自打见面之后,就坐在了一处,李氏则是和朱王妃、朱红玉坐在一处。
  谢笙悄悄问二郎:“方才你紧张吗?”
  二郎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那些人又在算计着什么。”
  “方才谢侯爷察觉到有人窥探,莫非他们还想着就在这里动手不成?”
  听着二郎的话,谢笙想了想道:“我倒觉得,这个可能或许还要比半路动手更靠谱一些。”
  看见二郎脸上的不信之意,谢笙道:“青天白日的,却在大路上行不轨之事,就算高家得胜,想来也名不正言不顺,会得世人耻笑唾骂。可在府里就不一样了。”
  “若是在府里,他们事先做好了布置……”
  二郎听着这话,也立刻反应过来。可不是吗,若是在府里,他们就能够将事情的影响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甚至于将脏水全部泼到朱家的头上。
  这可不是高家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像是当初,朱王妃长子等人的死,和朱王妃现在的局面,不也都是拜高家所赐吗。
  高家如今只是将当年玩剩下的手段又换了种方式拿出来用罢了。
  “高家的胆子和谋略也就这么点了,”二郎面上显出几分不屑,“这么多年养尊处优,高家完全忘了当初的锐气。”
  “可就是这样,我们才好摸透他们的想法啊,”谢笙道。
  “这倒是,”二郎也丝毫不反驳谢笙的话。
  正在谢笙等人说话的时候,有个下人端了一壶酒慢慢的走了过来。
  “站住,”小吴子叫住了那人,见他不再走动,这才问,“你是什么人,从何处过来的,先前怎么没见过你?”
  “回公公的话,小人是厨房的人,这是先前我家世子和小姐让温的竹叶青,此时已经到了时候,是最好入口的时候。”
  “先前小人一直在厨房工作,这还是头一次出来送东西,公公自然不认识小人。”
  那个人说话有理有据的,若不是因为他长得太壮了一些,说不定小吴子也就信了。
  “是吗,”小吴子面上神色似笑非笑。他看了那人一眼,心中已经基本下了定论,这个人一定是个有问题的。
  可惜,先前皇帝就已经吩咐过,若是遇到一个人过来的,就给他们把人放进去,若是发现好些个人成群结队的出现,把么小吴子必须马上放信号弹。
  那个送东西的人已经浑身紧绷,小吴子窥探的视线让他觉得感觉很不好。
  这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怎么可能逃得过小吴子的眼,他可是跟着钱公公练出来的,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观察一个人脸上的微表情。
  发现即将把这个人逼到绝境之时,小吴子脸上的表情才松了下来,露出他一贯的笑容。
  “原来是世子和小姐吩咐的啊,可准备了谢小伴读喜欢的点心?”
  “准备了准备了,”那人连忙答道,“正在厨房蒸着呢,过会儿做好了就立刻送过来。”
  “那就好,”小吴子笑眯眯的为这人让开了路。
  在经过小吴子身边的时候,这个人浑身的弦都绷紧了,就连动作也有些僵硬和不自然。显然他很不习惯将自己的后背这样袒露在一个人的面前。
  “谁?”谢笙两人坐得离门更近一些,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有人接近。
  那送酒之人低着头,答道:“小人是来送酒的。”
  “送酒?”谢笙挠了一下二郎的手心,另一只手则是握紧了那把匕首。
  “是谁叫上的酒?”二郎被谢笙一提醒,也发现了这人的不对。
  谢侯等人也被吸引了过来,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谢笙等人的位置离那个人太近。
  朱王妃和李氏立刻紧张起来,可是两人知道,若是这个人真的有问题的话,她们的异常表现反而会刺激到这个人,便也不敢做出什么异常举动。
  谢笙在二郎问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双手交握,实际上,却是已经借着袖子的笼罩,将右手握在了匕首的手柄之上,准备随时出鞘。
  “不是世子和小姐吩咐的吗?”那个人脸上适时出现了几分疑惑和不解之色。
  朱弦和朱红玉对视一眼,意识到必须要把这个人先带离谢笙两人身边才行。
  “我吩咐的?”朱弦挑眉道,“你走过来些,我看看你拿的什么酒。”
  朱弦就站在皇帝身边,此人自然认真执行了朱弦的吩咐。离朱弦越近,也就意味着离皇帝越近。
  一步,两步,三步。
  李氏和朱王妃靠的近了些,朱红玉站在她们身边,谢麒则隐隐对几人成护卫之态。
  谢侯和朱弦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唯有皇帝看着这人越走越近,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那人跪倒在朱弦面前的时候,离皇帝也只有一丈远而已。
  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要暴起伤人,却有些困难。
  那人有心再往前走两步,可朱弦已经挡在了前面,他已经没法再继续往前走了,才只能停下。
  “世子,这是竹叶青。”
  “这样大好的日子,拿什么竹叶青,”朱弦伸出手去,就要去掀开盖子查看。
  那人身体紧绷,趁着朱弦伸手的这一刹,将手中托盘扔向朱弦的方向,迫使朱弦不得不躲开,而他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三步并作两步,就要上前,刺向皇帝的心脏。
  朱弦是为了躲那个托盘和酒壶而让开了路没错,可他让开的不止是这个杀手的路,也给谢侯提供了便利,和最好的位置。
  这么多年过去,谢侯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手上的功夫。他随手抓起身边的瓷盘,扔向了那个刺客的短刀,逼得那个刺客躲闪不及,只能眼看着短刀被瓷盘打偏。
  啪的一声,瓷盘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侯和朱弦将皇帝身前围了个严实,而后一同攻向那个刺客。
  趁着这个时机,谢麒赶忙护着李氏等人站了起来躲到了皇帝身边。谢笙两人则离这边要稍微远一些,会绕一截远路。
  谢侯和朱弦一齐动手,那个刺客左支右绌,有些抵挡不住,被朱弦一脚当胸踢中,向后倒仰着飞了出去。
  那个刺客好巧不巧,刚好挡在了谢笙等人要经过的路上,谢笙当机立断,一把拉过二郎往后一甩。
  二郎没料到谢笙手上力气突然变得这么大,被谢笙扯得差点不稳,却也离那个刺客更远了几分。
  朱王妃看见方才二郎离那刺客只有几步远的时候,心都差点停跳,有些后悔任由二郎和谢笙坐得离自己这么远,可是转眼谢笙的反应又让朱王妃觉得松了口气。
  对于谢笙的动作,李氏和朱红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只能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虽然谢笙现在的身高和普通成人差不太多,可谢笙因为身高窜的快,看上去十分瘦弱,和面前满身腱子肉的此刻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满,退,”谢侯喊了一声,便赶忙冲了过来。
  那个刺客既然是来刺杀皇帝,自然是事先做过了功课的,皇帝这次出宫,带了六皇子一道,而谢侯自然也带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这个刺客不知道面前的两个少年到底谁是六皇子,谁是谢家的小公子,可他能确定一点,面前的这两个小孩,不管抓住了谁,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个刺客也不迟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地打了个滚,翻身跃起,向着离他最近的谢笙扑了过来。
  谢笙的手心都有些出汗,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发僵,可他还是睁大了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这个人过来的速度很快,看在谢笙的眼中,却像是慢放一样。
  刺客手上的短刀已经在方才的打斗中,掉到了地上,他没有功夫去捡,也认为谢笙根本不需要他用上利刃。
  谢笙毫不迟疑的抽出了匕首,往旁边一偏,躲过了刺客伸过来抓他的手,而后顺势右手往上一划。
  鲜血溅到了没能及时避开的谢笙的身上。
  “嘶!”
  那个刺客的手一抖,谢笙方才的位置找的很准,刚好划到了那个刺客的手腕部。
  锋利的匕首轻松割破了刺客的皮肤和血管,虽然他下意识躲了一下,手腕处的血管不至于被齐齐斩断,可手腕的动脉被割破,必须要及时止血才行。
  就这么一会儿,血已经顺着刺客的手指滴到了地上,而刺客觉得自己的左手已经有了几分麻木。
  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刺客毫不犹豫的继续攻向谢笙,却被赶来的谢侯抓住肩膀,借力往后一带,直接摔到了旁边的小几上,把小几砸了个粉碎。
  二郎赶忙拉着谢笙快步跑到了皇帝身后。
  此时谢笙手里还死死抓着那把匕首,可他的心里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甚至他的头脑比以往还更加清醒。
  “小满,别怕,你方才做的很好,”朱王妃和李氏忙安慰谢笙。
  所有人都以为谢笙方才是情急之下,恰巧划到了刺客的手腕。唯有谢笙自己知道,他根本就是奔着那个刺客的手腕去的。
  虽然谢笙很不习惯这样直面危险的时刻,可当初搭台练出来的,越是紧张,越是清醒的习惯,在关键时刻,让他能够清晰的思考出最适合自己的做法。
  很多时候,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不同的是,谢笙当初要当心的是,如何避免伤到别人,如今却是要以最稳准狠的方式对待自己的敌人,以保护自己。
  感谢多年的锻炼,让自己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而束手就擒。感谢当初的搭台经验和解剖知识,让自己能够迅速选择出,在当时对自己最有利,也能最快让刺客实力下降的部位。
  “娘、姑姑,我没事,”谢笙对着李氏和朱王妃扯出了一个笑容。
  看在两人眼里,却是谢笙为了不让她们担心而故意强颜欢笑。
  谢笙自打出生开始,就没有遇到过这样危急的时候,谢笙方才的表现也出乎了二人所料。
  李氏也顾不得在场这么多人,直到把被按着坐在位置上的谢笙抱在怀里,才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朱王妃见谢笙无事,才拉着二郎,半点不肯放手。
  皇帝也拉着二郎看了一阵,才转向乖乖呆在李氏怀里的谢笙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多谢皇上夸赞,”李氏低着头,此时却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过多的感谢。
  那刺客动到谢笙头上,彻底惹怒了谢侯。
  借着刺客受了重伤,左手力道越来越差的时刻,谢侯半点不留后手的压着刺客揍,并且直接将刺客的两只手臂都拧脱臼,让他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卸了他的下巴,”谢侯一脚踩在刺客的脚腕上,冷着脸对朱弦道。
  第98章 更新
  多亏了谢侯的话,让朱弦在那刺客反应过来自杀之前, 就卸掉了他的下巴, 让他无法咬破口中藏着的毒囊。
  谢侯慢慢走到那刺客面前,用脚尖勾起了刺客的下巴:“你方才的手段, 是从军中学来, 你是当初军中的旧人。”
  谢侯没有说高家军, 可是在场之人, 谁又不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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