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60;见楚王
项氏少主回来了，项家上下自然欢天喜地，然此消息当日更传遍了整个楚都。于第二日，来自楚王的召见文书，便由宫中宦官送至项府。
项燕一边迎了宦官去正厅，一边派人去通知晶宇。他面上带着惯有的豪迈微笑，心中却有些担心……晶宇什么地方都好，就是从来不向人下跪，甚至拱手问候的礼节也都不做。往常，他一个孩子，不出来见别的贵族、大夫倒也没什么。但这一次是去见楚国的王，若不下跪行礼的话，大不敬的罪名就能够安到他的头上啊。
‘小家伙一向心头敞亮，这一次应该也不会犯错吧……大概！’他的嘴角露出些苦笑。
晶宇所在的院子正厅内——
雪女与晴儿站在门口稍内的位置，诧异地看着那以贵族仪态端坐于长矮桌之后的晶宇……他此刻的表情暗含超越年龄的淡然，不怒自威，让雪女与晴儿有种无法直视的错觉。身子明明小小，却散发着极大的存在感。那眼神轻睨，便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
不用任何人对她们说，他一定是一位王，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这么认为。若说晴儿单单是对晶宇的喜爱，那么，见惯世面与大人物的雪女，作出的评价显然更加地中肯……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让她心折的贵族，竟发自心底地想要去尊敬他。
“你便是项氏少主？”晶宇的视线下移，将一个同样小小的身影纳入到审视范围。
在那桌案前方跪着的孩童被他那么一瞧，整个身子都抖了一抖。
“回凛大王，小子正是项氏少羽。”他原本便是跪拜，此刻更是俯下了身子答道。
“哦？”晶宇的唇角微微牵出弧度，“寡人明明听说你叫龙晶宇，为何会以少羽自称？”他此时说话的声音虽然仍显稚嫩，但语调匀缓，突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上对下之悠闲。
“小子家族族谱中记录的便是少羽，今日在大王面前，只能以此自称。”那孩童抬起些身子，拱手答道。
“嗯。”晶宇点了点头，只是与他面上的表情配合起来，让人看不出他这点头到底意味着什么，“你且起来吧。”
“谢大王恩典。”那孩童拱手，然后站起，却仍保持着垂头姿势。
“寡人坐下这虎皮，你可识得？”晶宇过了一会后再度问道，仍是以那样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这……”那孩童抬了下头，又很快低下，拱手道：“似乎有些眼熟。”
“哈哈哈……”晶宇笑了起来，“这虎皮是两年前你祖父送进宫来，寡人甚是满意……听说是你亲自猎得，可有此事？”
“回凛大王，却有此事，只是……”那孩童欲言又止。
“嗯？”晶宇的眼皮抬了一下，释放出一丝威压。
孩童一惊，拱手快速答道：“当日猎虎，还有一路过的力士帮忙。小，小子因为想得到祖父的夸奖，所以独揽了那功劳。”
“那么，你今日为何在寡人面前说出来。”晶宇的唇角再度勾动一下。
“大王面前不敢隐瞒。”孩童头更低了一些。
晶宇这一次露出满意之色，“寡人还听说，你让项卿家帮你铸造重三十斤以上的黑剑。”
“大王，小子对一事深感奇怪。”孩童天真地挠了挠头，“小子明明是最近才勉强用熟了的黑剑，怎会被人传得那么厉害。”
“哦？”晶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且在这殿内使一次给寡人看看。”
孩童呆滞一下，当即跪拜，“大王驾前，怎敢舞剑？”
“不妨事，寡人准了。”晶宇朝着雪女与晴儿看了一眼，她们两人原本正在发呆，现在赶紧躬身，朝后退着出了房间。
那孩童朝着两女看了看，然后拱手对晶宇道：“这……如此，小子便在大王面前献丑了。”他似乎终于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松了一口气，又突然脸上有喜色地对晶宇说道：“少主，我这样子可以吗？”
“嗯，小且，你做得很好。”晶宇也从端坐的姿态站起，来到他的面前，将他从地上拉起，“到时候你拿了我的黑剑，尽力舞动就是了。以你现在的能力，刚刚能够顺畅使一次剑法，距离使用它来杀敌却差得远了……如此，便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那与晶宇差不多身高的孩童，长得也极为清秀。原本是红色头发，今日却因为晶宇的要求，涂成了黑色。听了晶宇的话，他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又纯真地笑了起来。
“还是少主最厉害，能使用那样的剑。对了，大王真有少主刚刚演得那么可怕吗？”
“这个的话，你见了就知道了。”晶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晴儿与雪女走了进来，“少主，侯爷派人请你去大厅，说是楚王的诏书下来了。”晴儿说道，又看了一眼另一个孩童，“小且，你可要好好地演。演得好，回来，晴儿姐姐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谢谢晴儿姐姐。”孩童有些腼腆，冲晶宇拱了拱手，“少主，那小且这就去了。”
“嗯，晴儿，你去嘱咐那人两句。”晶宇点了点头，又吩咐晴儿道：“让他去找二将军，对于小且假扮我前去见楚王一事，不得有丝毫的张扬。”
“是。”
晴儿点了点头，与名叫龙且的孩童一起走了出去。留下来的雪女从刚刚开始便在仔细打量着晶宇，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开口问出心底的疑惑了。
“你……刚刚那个……是怎么做出来的？”她问道。
那种便是大臣、将军也难以演绎的王者气度，若说是演戏的话，也太逼真了。
晶宇拉了她的手，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雪儿，如果我总是那个样子的话，你会觉得高兴吗？”
雪女想了想，无声地摇了摇头。那个样子的晶宇，会让她想要低头，而不是去注视。作为他的爱人，她更想要的是能够永远这么看着他……哪怕是现在这样的背影。
“所以，我平常这样子就可以了。”晶宇笑了笑。
雪女总觉得，这句话让她安心了不少。原先有些忐忑的心，也平复了下去。
“我们这是去哪？”她好奇问道。
“去看看‘老侯爷’的反应喽。”晶宇回头对她坏笑了笑，“若是晴儿的话，她一定会碍于身份而不敢看的。”
“那是你的爷爷吧。”雪女失笑着摇头，用白嫩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只有他们两人的话，她会回复自己情人的身份，与他调笑玩闹。
晶宇的表情有些复杂，“他，还有这家里的人对我都很好，只是我……”
他已经经历了两个世界，数十载的杀伐，又是众多女儿的父亲。如何还能够轻易地融入到别人的家庭里，将这些人看作是自己的亲人？对他有过母乳哺育的女子且不说，这些男子真的无法激起他的亲情欲。
也许是联想到了他之前那作为王的孤傲气魄，雪女对这样的他十分心疼。忍不住走过去，搂他入怀，用自己女性特征包裹住他。
“没关系，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他们的好的，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雪女柔声道。
“自己的方式？”晶宇似乎得到了提醒。
他的确不是项家的人，但项家在这个世界却属于他的家族。静静地想了想，他知道应该怎么安排项家了。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雪儿。”
晶宇拉了她的手亲吻一下，让雪女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白了他一眼，牵了他的手朝前跑去，以缓解自己的羞涩与欣喜……她从来没有想到，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会让她如此愉快。
“快点来吧，会错过你说的好戏。”她冲他眨了下眼睛。
且说另一边，龙且跟随着晴儿一起走出院子。由晴儿向那来传话的人说了晶宇的安排，那人立刻被吓得面色惨白，连滚带爬找二将军项梁封锁消息去了。龙且独自来到大厅的位置，走进去之后，见到项燕与一名宫中侍从正在聊着什么。他几步上前，跪在项燕的面前。
“爷爷，可是你找我？”
项燕一愣，这孩子怎么叫他爷爷来着？虽然头发颜色不对，他还记得，这孩子应该是在两年前跟着晶宇一起去了下相封地的幼童才对。
上下仔细一打量，尤其是龙且的头上戴着晶宇偶尔会带的银色镶宝石头环……哎哟哟，他当即捂了一下头，一股血气顶上来，让他眼前一花，差点就晕了过去。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颤抖了几下，挤出一个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
到这里，他哪里还不知道晶宇的打算。晶宇平常深入浅出，似乎只有两年前打虎归来时，公开露过一次面。平常根本没有家人以外的人知道他的摸样，用同样的孩子顶替，这完全不是问题。而且，项燕也极为赞赏他这一点。
只是，‘那臭小子，至少应该提前跟我吱一声吧？让我连个心里准备也没有。’他心头嘟囔着，却已经叫龙且起来，并且将之带到了那宦官的面前，称其为自己孙子。
这之后，宦官果然没有起疑，带了龙且去了宫内。到了午前，龙且便已经回来了，一边吃着晴儿为他做得犒劳饭菜，一边对晶宇说道：
“少主，大王根本就没有你可怕。”
他分明是想说，既然楚王仅仅那种程度，为什么还要扮演的那么可怕来吓唬他。
瞧着他那幽怨的眼神，晶宇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臭小子，赶紧吃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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