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堇的复杂心情
出现了具有类似原肠动物红色眼睛的婴儿，也正如那位山本少尉所说，是一件大事。一旦被传扬开，只会让刚刚从原肠动物的恐惧中松懈下来的人们，产生出难以想象的狂乱。
是的，不怕一直恐惧下去，而是这松懈后的再度恐惧，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最近的警察局在接到报告后，立刻封锁现场的同时，就是一层层地上报了。甚至最后送到了圣天子的手中，由圣天子直接下达命令，将孩童移交给室户堇进行精细检查。
其实，如果当时不是晶宇在场，哪怕是堇接手了之后，那个婴儿面临着的，也将不是什么良好的待遇。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够保证她的安全性。
什么时候会摆脱人类的外形，原肠动物化呢？如果是在检查过程中，堇就会有危险。
所以，最可能的情况，就是会有数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旁边守卫着堇来完成检查。一旦婴儿有了异状，就会被枪杀当场。
这，不得不说，就是第一例的悲哀。
也许还不止，为了弄清某些疑点，比如这些婴儿到底需要多久，或者什么情况下会突然原肠动物化呢？非人道的实验说不定也会秘密地进行。
但是，晶宇毕竟在那里，还说出了威胁军方、政府高层的话。
负责押送婴儿的小队，是专门用来完成机密任务的。给他们直接传达命令的，也是在这种非常时期，能够接到那种机密情报的机关——几乎等于圣天子的直属部下。
这个部门的负责人，在接到小队长的回馈报告后，第一时间查阅了有关晶宇的信息。毕竟，那种六岁大的孩子，会出现在室户堇的身边，这太过不同寻常……室户堇在当时，因为主持日本方面的‘新人类创造计划’，可是有着四贤人之称的。
令这个负责人惊讶的，就是晶宇的信息保密度。除了指明他是天童家的养子之外，其中竟然还有一部分，被认定为了最高机密……是这个国家有限的几个人才能查阅的。
负责人不敢怠慢，又因为这件事牵涉到圣天子，他直接汇报给了圣天子本人。
当时，正在圣居的一间宽大办公室内批阅着文件的圣天子，抬起头来后，莞尔地笑了笑。
“算起来，这是第二次了呢，这个小家伙跟我的相性还真是差。”
第一次时，无视了她的邀请，中途跑走。虽然她在过后，也因为好奇，调查了一下，知道他应该是回了天童家，并救下了天童木更这个女孩……只是推断，她仍为得知了晶宇更高的战斗力而欣喜。并最终才将晶宇的部分信息，设定为了最高机密。
这一次，晶宇竟然间接地说出了威胁她的话呢。
她当时只是下了命令，具体的操作，自然不需要由她来亲自安排了。但可以想象，会让那个，被她评价为‘小大人’的孩子，愤怒难当，究竟会出现一副怎样的画面。
圣天子虽是一名女子，也的确具有着极为宽阔的胸襟，豪杰一般的气概。她并没有责备晶宇的意思，不如说，晶宇会因为一个孩子被虐待而生气，也正让她看到了晶宇难能可贵的地方。
她想了想后，签署了一道新的任命书，交给了那位负责人——其在接过后一看，不由讶然当场。抬头打量了眼又继续埋头于政务中的圣天子，负责人感怀其是一位明君的同时，认真地鞠了个躬。
同日，室户堇递交的，将晶宇纳为助手的申请书审批成功。
第二天，晶宇在走入地下一层时，听到了微弱的话语声。他没有急着走出转折，就站在墙壁处，悄悄向走廊内张望了过去。
今天与昨天不同，照明用的灯都被打开了。
四五具经过防腐处理的尸体被扶正，靠在墙壁上。像是母女般，室户堇怀抱着婴儿，就蹲在它们其中的一个面前。
看到这一幕，晶宇在意外之余，心中赞道：‘嗯，她做得还不错吗。’
刚刚夸过，他就为接下来所见而后悔了。
“这是罗伯特。”堇似乎在为婴儿介绍着尸体，“来，给他打个招呼。”她将婴儿抱得凑近了尸体一些，用婴儿的小手，触了触尸体冰凉的面颊。
“送他来的警官告诉我，他杀了三个人哟，还把其中一个肢解了。在反抗拘捕时，与警察对射了一会，终于才被击毙。”
她面含着慈祥的微笑，像是抚~摸爱人的一般，用手指滑过尸体胸口的两个弹孔。
“喏，就是这里。”她继续说道：“一颗子弹卡在了肋骨之间，我取出来的时候，还费了些力气哦。要先将皮肤、肌肉这样子切开……是整块肉哟。直到将整个胸骨都显露了出来，才拿了手术钳，在不破坏胸骨本来面貌的情况下，小心地……”
打断了她的话的，是晶宇在她头上的一下敲击。
“你到底，在给一个纯洁的孩子，灌输什么恐怖的思想啊。”他的额头跳动着青筋。仿佛再让这个女人继续下去，就会制造出一个恐怖的杀人魔一般。
堇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听不懂。”
她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后，将之塞到了晶宇的怀里。见婴儿马上表现出欢喜的表情，她着实懊恼地咬了咬牙。一边吃醋般地小声嘀咕着，‘也不看看是谁昨晚上辛辛苦苦地照顾你的，你这个小叛徒’，一边大步走入了实验室。
“这不是听得懂听不懂的问题，”晶宇真想知道，这个女人的神经，到底是不是由麻绳构成的啊。他追在她的身后一起走入，并马上为房间内的凌乱等级再度提高而震惊，“你昨晚，难道在这废墟里，又进行了一场战争吗？”
可以看到，或是湿润，或是黏染了某种颜色的尿布丢了好几堆……她也许又找当兵的那些人送来了几次，但为什么肯要就是不肯让人打扫呢？
地面上还有许多打碎了的玻璃器皿渣子，几乎无处下脚。一些原本浸泡在溶液中的原肠动物器官，暴露在空气中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逸散着难闻的气味。
就是这样的环境，那个身穿白大褂，留有暗紫红色波浪状长发的女人，还在烧杯中煮着沸水……旁边一个奶瓶，宣告着她的目的，直引来晶宇唇角的抽搐。
他低头看了一眼眨巴着红色大眼睛的无辜婴儿，心想：‘这个孩子异常坚韧的生命力，在这里真是派上大用场了。’
堇听到了晶宇的讽刺，回头给予了他一个‘那都是谁的错’的幽怨眼神。然后，重手重脚地，将奶粉舀入奶瓶，又倒入了开水。稍微的摇晃后，将奶瓶在桌边放好。又从一堆凌乱中，抽出了一份文件，同样摆在了奶瓶旁边。
“昨天的初步测试，我放在这里了。你待会把这个整理成报告，上报上去吧。我想，看到你的报告，他们应该会对于这些孩子多少客气些。”
红眼的新生儿有一个，就可能有第二个。不仅是她这么想，凡是知道这个婴儿存在的，都是这么认为的。也就是基于这个考虑，军方才会迅速出动，将婴儿送过来检查了。
但是，堇的话并没有用太过肯定的语气。她尽量地往好的地方去想，也能够明白……要让遭受到原肠动物深深伤害的人类，去认同这些孩子的存在，很难，很难……
至少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对于那个照顾了一晚上的孩子，是抱以何种心情。
堇唯一知道的就是，由晶宇来写的报告，一定比她的，对于那些孩子更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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