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宁安颖不止是在宁家收到了礼物,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蒋睿,也都在意料之中将礼物送给了她,只不过并没有把它们带到宁家,而是直接放在了她的房间里。第二天一早,难得的蒋睿也没有出门,宁安颖故意一副很不走心的样子站在他们面前一起感谢了过去,她双手抱拳,上下摇晃了几下:“谢谢外公外婆、舅舅昨天送我的生日礼物,要不是昨天回来的时候天太晚了,我肯定做一回贴心小棉袄。”
  蒋振指着宁安颖对柳素琴笑道:“你看看她那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样子,合着我们没有送出礼物,就不愿意当我们的贴心小棉袄了。”
  而蒋安却是说道:“爷爷奶奶,你们好歹还收获了一个感谢,我可是两手空空,什么回礼都没有。”
  宁安颖便看着他问:“那你想要什么回礼,说出来听听。”蒋安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眼中的神色看的宁安颖的心不受控制般慌乱的跳了起来,她生怕蒋安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立刻开口截住了他的话头,不管他准备说什么。
  “不如这样,”宁安颖拿起了餐桌上的水煮蛋在桌上磕着说道:“我给你剥个鸡蛋吧,绝对剥的干干净净的。”
  蒋振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摘下眼镜哼笑了一声:“一份礼物换剥一个鸡蛋,这个生意做的值得。”
  宁安颖这样草木皆兵,蒋安也不吓她,他要的是宁安颖喜欢她,而不是把她吓回乌龟壳里,而且,他不知道爷爷奶奶知道了他的心意后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反对的可能远远比接受的可能大。不过宁安颖之前的态度明明有所软化,突然又变得强硬了起来,那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见了叶佳之后,蒋安眯起了眼睛。
  吃完早饭后,柳素琴看着宁安颖和蒋安一前一后的出门,放下了手中刚拿起才打了两个来回的毛衣,对着蒋振发愁道:“昨天晚上没几个宾客听到,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安颖喊了一声小沁婶婶的。”她拍着大腿,皱着眉头发愁道:“你们两当时在跟杰兴说话,是没有看到小沁当时的样子,她今天早上跟我打电话说,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就这么硬生生的生分了,当时在宴会上还坚持的住,这晚上躺在床上是越想越难过。”
  女儿打电话跟母亲诉苦,柳素琴心里也不好受:“你们说,安颖也不是不孝顺的孩子,以前小沁虽然有些忽视她,但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就这么改口了呢?她亲生父母都已经去世多年了,继续喊爸爸妈妈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怎么到这里尽反过来了?”
  今天蒋睿难得在家休息,正在跟蒋振下棋,听了这话他没表态什么,反而蒋振宽慰她:“咱们都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过成什么样子都是他们自己选的,你也别操这个心了。我回头得说说小沁了,不能什么事情都记在心里,越是复杂的事情,就要越往心宽了想。”说完他继续盯着棋盘,而后看了一会有点不开心,就算下不过陈老头就算了,怎么这个天天忙得喝口水都没工夫的儿子都下不过。
  蒋振刚对妻子说完要往心宽了想,现在却一把将手中的棋子扔在棋盘上,背着手走了,好像没有看出自己这一盘棋大势已去,而是不在意的说道:“不下了,今天天气好,难得太阳不大,我约陈老去水库钓鱼。”
  坐在椅子上的蒋睿仍旧是清风写意的样子,伸出修长的手慢慢的把棋子一颗颗捡到棋碗里,站起来拍了拍柳素琴的肩膀以示安慰,才往书房去。
  宁安颖还有蒋安昨天晚上就跟傅哲他们说好,去郊外的一家马场俱乐部,主要是丁璇想去,昨晚在宁安颖的耳边就提了好几遍。两人到了傅家的时候,才发现他还没有起床,蒋安看了一下时间:“我昨天晚上看他喝醉了,还没醒酒吗?”
  保姆泡了茶给他们端上来放在桌上,话说两人到傅家来过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得到泡茶的待遇。要知道,以前傅阿姨在他们小的时候都是直接拿水果和零食,后来则是想吃什么自己拿。宁安颖仔细一看,才发现傅家保姆应该换了一个人,不知道认不认识他们。不过她一开口说话宁安颖就知道她是不认识的。
  “傅少昨晚上是喝醉了,两位先坐一下,我上去看看,去请他下来。”
  这时连蒋安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要知道按照他们和傅哲的关系,一般都是直接上去踹他起来的。不过此刻他心里装了事情,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漫不经心道:“你去吧。”
  傅家的客厅里只剩下蒋安和宁安颖两个人,这时他才问道:“你昨天晚上跟叶佳他们坐在角落里,说了些什么,我看你之后心情不是很好?”
  蒋安又一次提起这个,宁安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深思的样子,她说道:“当时我也只是灵光一闪,有事情想要拜托叶佳和她男朋友,但是跟他们提了之后,才发现办到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蒋安听了她的话有些意外:“你居然还有事情要拜托她帮你忙?”
  而这个时候傅哲肿着双眼不修边幅的下楼了,坐到他们身边还按着太阳穴说道:“我还以为是加韩和丁璇呢?你们两可真是稀客,怎么想到过来了?”
  宁安颖嫌弃的看着他的样子:“傅哲你洗脸刷牙了没。”
  “没呢?渴的厉害。”傅哲拿起了桌上明显没人喝过的茶喝了一口,在嘴里抿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问站在一边的保姆:“怎么把我妈待客的茶拿出来了?”
  宁安颖奇怪道:“我认识你这么久,不知道你们家茶叶还分待客不待客啊。”
  “还分待什么客人呢?茶叶都好几罐不一样的,要是遇上我妈不喜欢的人上门,也只有这种待遇了。”傅哲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又往楼上走去:“你们坐会儿,我马上下来。”不过十五分钟,再下楼已经神清气爽,打理的干干净净了。
  宁安颖乐了:“你这速度可够快的,蒋安起码要半个小时呢。”
  傅哲扣着袖口说道:“我可是孤单的直男,蒋安最近的举动就犹如古时候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其实不分男女,男人一旦心有所属,也是会注意起形象的。要是不信你到时候问问加韩,他们在军校的时候从吹哨到集合,哪一次时间是超过三分钟的?他去见丁璇,又是哪一次不需要半个小时折腾的?”
  宁安颖拿起了桌上的一个苹果砸过去:“闭上你的嘴。”
  傅哲手一扬,居然把苹果接住了,然后咬了一口说道:“清脆多汁,不错。”他拦住了要去准备早饭的保姆:“别折腾了,我们出去了。”
  去的马场俱乐部是蒋安和陈加韩常去的那一家,开了已经有两年了,除了马不错,其他项目也齐全,最重要的是,陈加韩早就答应了丁璇给她领养一匹小马。只是以前马场里的马一直没有合她心意的,直到半个月刚刚出生了一匹白色的小马驹甚得她意,前几天已经看好了,今天是来签合同的。
  宁安颖看着那长度加起来得有一米的纯血统鉴定书,眼神有些飘忽,没想到这马还是领了贵族身份证的。微妙问道:“我记得丁璇挺不喜欢马的,还觉得它们身上有异味,怎么想起领养马驹了,这一匹马不便宜吧?而且你还要去法国上学,平时谁照顾?”
  “自然是俱乐部照顾了!”丁璇早就看过那份血统鉴定书了,她对这一匹马很满意,势必要将它培养成未来的赛马冠军:“我在学校里认识了一个法国女同学,长的不怎么样,鼻子倒是朝天,还是个种族歧视者,我看不惯她很久了。”
  丁璇摩拳擦掌道:“看她一副天天我家马场养出来的赛马如何如何的样子,让她那一串贵族头衔和她家的马见鬼去吧,我要让她知道,她不止在服装设计上的天分不如我,就连养出来的马都不如我随随便便选的厉害。”
  她这个样子,几个小伙伴也是略醉,怪不得昨晚对叶佳这么快掠过呢,原来是找了新的宿敌。
  傅哲对着陈加韩努努嘴,让他去劝劝他的朱砂痣,可是陈加韩哪里会去跟丁璇对着干啊,一副忠犬的样子屁颠屁颠道:“什么,你那个同学还是种族歧视者,我还以为能够考上你们大学的人至少智商还是在线的,没想到招生的时候也能出现差错啊。”说着愈加义愤填膺道:“你放心,你在法国的时候,我一定好好的照顾它,保证你回来之后看到一匹油光发亮,身姿矫健的赛马!”
  丁璇疑惑的看着他:“你们军校不是挺严格的吗?经常封闭性训练,你怎么替我照顾它?”
  等到丁璇这匹马可以上赛场比赛的时候,她都从设计学院毕业了,那个时候一回国,谁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个法国同学。当然陈加韩绝对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他信誓旦旦道:“因为,我会给它找一个最好的驯养师。”
  这不还是俱乐部照顾吗?不过他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丁璇满意道:“我昨晚跟我法国那个同学说了,她今天也会去挑一匹马从小训练,两年后一决高下,”她拍了拍陈加韩的肩膀:“这匹马是我选的,先天肯定没问题,可是后期的培养全部交给你了。”
  陈加韩嘴里顿时有些发苦,这么一说他还不能掉以轻心,得时时刻刻注意着,而且丁璇的意思也明明白白放在这里了,要是到时候输了,肯定是他的错。
  宁安颖几人看着他们两的样子眼里都闪过一丝笑意,而傅哲则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每一对情侣都是跟他们两人一样相处的话,他还是继续游戏人间吧。
  不过彼之pi霜,吾之蜜糖,陈加韩总是当傅哲这种态度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对三人之间自己最先修成正果洋洋得意。丁璇和宁安颖去看驯养师怎么喂养马驹了,他则是坐在马背上对着跟他并肩而骑的傅哲和蒋安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怎么,要不要哥传授一点经验给你们,傅哲还好,在英国教过两个女朋友,而蒋安,”他对着常年待在英国的傅哲啧啧称奇道:“你不知道,他简直是万年老处男!”
  傅哲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蒋安却还是坐的稳稳的,不屑的看着陈加韩,嘴角微微勾起:“噢,你的意思你不是了?那我等一下去问问丁璇。”
  陈加韩一张脸憋得通红,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必须是啊。”接着他又强行解释:“我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傅哲好歹还有女朋友,而蒋安,傅哲你不知道,中学里就算了,我在军校这两年愣是没看到过他对哪个女的表现的有意思过,要不是亲眼见到过,我还以为他不行呢?”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着蒋安英俊的面孔,坐在马背上迷人的腰线和修长的大腿,沉思了一下:“总说在军校里面待久了容易弯,话说,你是弯的吗?”
  傅哲扶额,心想你知道什么啊,人家蒋安比你新潮多了。
  蒋安冷笑:“我要是弯的,你要怎么办?”
  “那什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陈加韩顶着他杀人的视线声音越说越轻:“你要是弯的我也不会歧视你,只是别对着我弯就好了。”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蒋安已经骑着马跑远了,陈加韩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我只是开玩笑来着。”
  “咳咳,”傅哲干咳了一声:“蒋安只是懒得听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说完也不等陈加韩反应,拉了拉缰绳追了上去。
  只留下陈加韩还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摸着下巴道:“总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一样。”
  而宁安颖和丁璇喂完小马之后,坐在俱乐部室内的水吧里,两人面前都放着一杯色彩搭配艳丽的鲜榨果汁,还冒着丝丝凉气,丁璇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马场,歪头问宁安颖:“你昨天在宁家这么叫蒋阿姨,你舅舅没说你?”
  “解除收养关系协议书两边早就是签了字的,他们应该做好了准备才对。”宁安颖顿了顿:“至于我舅舅,还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事在他看来,已经解决了。”
  两人坐的地方靠窗户,整个水吧里面只有她们两人,也不用怕有人会把她们的话听去。丁璇手指在桌面上不断的敲击着:“但我还是觉得你做的冲动了,就算心里不愿意,装模作样都得给糊弄过去,不就一声称呼吗?都叫了十几年了,不在乎继续喊下去。而且,”丁璇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你一边叫蒋阿姨婶婶,一边叫蒋叔叔舅舅,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一周后,蒋沁刚好带着龙凤胎回蒋家住几天,也提起了这个事,她坐在沙发上,往楼上瞥了几眼问:“蒋安和安颖呢?”
  见她来,柳素琴刚从卧室里把之前织好的毛衣拿了出来,放在蒋沁身边:“他们出去玩了,这是昨天刚给你打好的,今天你就回来了,等下带回去。”
  蒋沁展开毛衣,这是一件浅蓝色的羊绒毛衣,没有多余的花纹,显得简单大方,但是版型是不如大商场里面的秀气。她放在了一边说道:“您年纪这么大了,就别做这些费神的事情了。”
  柳素琴就笑了:“一开始还挺费神,眼睛不盯着老是怕出错,之后就好了,时不时的瞄一眼就没事,不然我这一整天的不想动弹,总是会坐出病来的。”
  蒋沁仔细打量了一下柳素琴的神色,见还好放下了一点心,又问:“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柳素琴鼻梁上还挂着老花镜,因为一直低着头,眼镜也不断的往下滑,她伸手推了推,回道:“出去好几天了。”
  “这可真是?安颖好不容易回国一次,蒋安也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期,他们之前住到了四合院,现在又总是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家里好好陪陪你和我爸。”
  “可别,”柳素琴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手上的动作不停:“他们年纪轻轻的,一直留在家里不到外面去我才要担心呢?不过他们出去都快一个星期了,要是惦记他们,就给他们打个电话。”
  不过不用蒋沁拎起电话机蒋安和宁安颖就回来了,蒋沁看着穿着t恤热裤,头发绑了马尾带着太阳帽的宁安颖,脸上是一点忧愁都没有,顿时心里有些发闷:“这是出去玩了?”
  “对啊,”宁安颖回道,接着上前几步把手中拿着的还装饰了羽毛的大檐帽笑嘻嘻的戴到了柳素琴的头上,站在沙发后面靠近她说道:“外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哥可以作证,他一直站在旁边监督来着。”
  柳素琴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看了一眼:“大红色的,你外婆我可不合适这么鲜艳的颜色。”
  “这有什么,我还想跟外婆一起穿裙子上街呢?”
  除了应了一声后就被忽视,蒋沁的脸色有些不好,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叫我们已经为叔叔婶婶了,再喊外婆这就不合适了吧,还有蒋安,这么还能叫哥呢?”
  蒋安幽深的眼神看了一眼宁安颖:“我倒是希望她直接叫我的名字,跟我一起喊爷爷奶奶。”
  在场的人都没把蒋安的话当真,只以为他在为宁安颖出头,只有宁安颖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隐晦的眼神警告了他一番。而后对着蒋沁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的爷爷也是珈和诩和的爷爷,亲生父亲是宁老爷子的儿子,叔叔也是他的儿子,叔叔虽然不是爷爷亲生的,但是对他比亲生的还好。再怎么样,我也是该喊一声表外婆的,”说到这里宁安颖犹豫了一下问道:“除非……,叔叔要改姓?”
  蒋沁还是第一次看到宁安颖在她面前伶牙俐齿的样子,顿时气的不行,刚要站起来就被柳素琴按了回去,柳素琴头疼的说道:“好了好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哪有一见面就没一句好话的,安安,你带安颖去看看珈和诩和,正是顽皮的年纪,我怕他们在上面造反。”
  蒋安已经拉着宁安颖出去了,直到看不见两人,柳素琴才问:“这又怎么了?”
  蒋沁这才说出来:“前两天跟杰兴一个军区的同事一家上门做客,他们平时就跟杰兴有点冲突,坐下就问安颖怎么不在家,还说安颖在生日宴会上喊了我婶婶,十八年的养育之恩,说放下就放下,肯定是我平时错待了她,才会让她一点面子情都不做,妈,你说这样我冤不冤。”
  柳素等她说完开口才道:“你也说了他们平时跟杰兴不对付,还能指望他们说出什么好话来,我看你是更年期到了才是。你应该开心,他们只能拿这个来攻击你们了。你不会说安颖去了蒋家住?要是不亲近你,会到你的娘家住吗?不会说让孩子认回亲生父母是你们先提出来的?怎么不说你们将老爷子剩下没有给她的三分之一的财产也留给了她。”
  “我怎么没说,但是钱算的了什么?”蒋沁有些气苦:“但是这也不是杰兴的错啊,他的压力也很大。”
  “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就是了,你去计较,反而合他们的心意。”柳素琴道:“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外人说安颖跟你们不亲近,你该担心不要被有心人利用,把不利于杰兴的流言传言开来,到时候因为舆论有了黑点,我看你怎么办?”
  蒋沁一听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只听她母亲继续道:“安颖心里要是有气,你就由着她,不过我倒是看你受的委屈比她多的样子,怎么,忍不过去?”
  蒋沁不说话,柳素琴就叹了口气:“我当初就该听你爸的话,不该那样宠着你,让你过了半辈子还经受不起打击。别听外人瞎说,要是真有那个闲心,就问问安颖她需要什么吧。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不会忘了你的好的。”
  蒋安和宁安颖并没有上楼,而是慢慢的走到了小操场这边,这里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原来熟悉的人都已经长大了。但是操场还是原来的样子,两人停在花坛处,蒋安问道:“你说你要把宁安和如何出生到被拐的那一段经历拍到电影里,什么时候跟叶佳的男友谈?她的男友太年轻了,不如选一个更有口碑的导演?”
  宁安颖看着在在篮球场上挥洒着汗水的孩子们,很多都是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倒是于程程在站在角落里一眼就让她发现了,不过两人并没有走过去打招呼。她说道:“叶佳的男友单晋的资料我已经查过了,他是这两年风头正盛的新晋导演,拍的两部电影口碑都不错,也不是那种让人看过即忘的商业片,有值得深思的地方,反响也很好。现在难得是,怎么合适的把这一段写到剧本里去。”
  “要是拍了电影,不过只是打个水花,看的人那么少,又怎么能够找到我想要找的人?”
  第77章
  据不完全统计,三岁半的小孩记得一岁半时发生的事,但是人长大以后却很难再记起三岁前发生的任何事,长时记忆从三岁开始,三岁以前的记忆封存在了大脑的潜意识深处,在催眠的情况下有可能从新记起。
  如果无法催眠呢?
  z国sr娱乐公司总部,十八层的一处会议室里,它的大门紧闭,门外来来往往的人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即使会议室门的隔音非常好,他们就算踩得再响里面也听不见。但要知道,刚刚进去的不止有sr的执行总监和单晋导演,连百年难得一见的梁总都出现了。
  宽敞明亮室内,长桌两端一边坐了三个人,另一端坐了两个人,林青则是直直的站在两人身后,她身前的宁安颖双膝交叠,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侧着耳朵认真听对面的男子的话。
  只听sr的执行总监说道:“宁小姐,您的意思我们已经很清楚了,您希望在一部电影里,重现三十年前一个三岁幼儿被拐走的一幕,而且必须是在l省y市被拐走的,拐走之前必须住在您所说的那一幢房子,”说到三十年前的时候,他不由的加重了语气,以表示宁安颖想要做的事的难度,他翻了翻眼前的文件夹:“根据您给的资料,连人贩子如何作案、被抓都描写的清清楚楚,这似乎是真实事件?”最后一句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反问的语气更多一点。
  他一说完,所有人都在等宁安颖的反应,只见宁安颖坐直身体,打开自己面前合着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到了这个看去三十岁出头的男子面前:“您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真实的事件,您也猜出来了,我是要找一个人,而照片上的,就是我要找的人。”
  sr的梁总和执行总监顿时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为了找一个人,为何要大张旗鼓的拍电影,单晋修长的手指在会议桌上敲了敲,想了想说道:“宁小姐,恕我直言,你要找人的话,应该求助于警方才对。”
  宁安颖的语气依旧是平平静静的,只是她抬头看着单晋的眼睛变得淡漠极了:“我应该感谢你的建议吗?”
  单晋顿时干咳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好了,他之前陪叶佳参加过面前这位宁小姐的生日宴会,知道她从什么样的家庭出来的。要是这样的家庭花大力气找一个人都找不到,那就真的应该是找不到了。
  倒是梁总和执行总监有些惊讶单晋就这样轻易的示弱了,要知道,单晋是近两年影视圈风头最盛的新锐导演,他在导演这一方面的天赋可以说是祖师爷赏饭吃,第一部 就一飞冲天,之后就没掉下来过,年轻一辈中无人敢掠其锋芒,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有一个特点,恃才傲物。单晋就是这么一个恃才傲物的人,要不是他亲自点头选的演员,不合他心意,是怎么也进不了他的组的,任何人的面子都不卖,什么特权后门,在他面前统统没有。可是现在,剧本都还没着落,居然就乖乖坐着听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
  其实单晋也觉得这个计划异想天开,你拍了电影又怎么样呢?你能保证三十年前被拐的孩子还活着?就算活着,他能看到这部电影吗?他看到了这部电影,他还记得起来吗?记起来了,会愿意出现吗?种种不确定的概率都是在以平方形式扩大着难度。要不是叶佳警告了他好几遍,他才不会管眼前什么宁小姐,蒋少爷,早就挥挥袖子离开了,说不定还因为这事的不切实际嘲笑宁安颖半个小时呢。
  蒋安转头看了看不知道突然在想些什么的宁安颖,双手放在会议桌上,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肋处,上面的肌肉看的单晋有些羡慕,单晋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蒋安的脸,心想还好叶佳不喜欢太帅的,不然的话,中学同学都是这种水准,那肯定没有他什么事了。
  蒋安锐利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即使对面最中间sr的梁总比他多了将近二十年的社会阅历,在这样的眼神下,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蒋安的声音响起:“我们知道诸位担心什么,因为我们不止要要求拍出来,还要拍的卖座,看到的人越多越好,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对面几人眼里露出类似于你理解就好的神色,蒋安打量着他们,继续道:“不过几位放心,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的来找你们的,这部电影的剧本将会由郭良弼负责,郭老师的出品,想必几位能安一半的心吧。”
  郭良弼是z国一线编剧的泰斗人物,至今很多高校还会在情景运用上用到郭老师的方法,而他写的剧本,即使是单晋这个小他四十岁的年轻导演,也是神往已久,只可惜,单晋成名的时候郭良弼老师已经封笔超过五年,也甚少出来走动,他一直无缘相见。
  很快单晋就把安静做个背景板的想法抛到了脑后,之前要是说他不得已听了叶佳的要求必须帮助宁安颖,现在则是得把这个机会牢牢的握在手里,要是到时候被人捷足先登,那样乐子就大了。他眼睛发亮的问道:“那这部电影的主题是?”
  宁安颖现在已经回过了神,掷地有声的吐出了两个字:“打拐。”
  文艺片是不卖座的电影,可是文艺片不卖座,但它得奖容易啊,因此还是有不少导演钟情于文艺片。可是像打拐这样如此沉重的社会话题,想要拍好更是难上加难,它必须要将震撼人心、引人深思的一面展现出来。否则不止不卖座、不得奖,甚至还有可能血本无归,引人非议。要知道,sr是个公司,既然是公司,自然是以赚钱为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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