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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她就知道,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为了她跟郑贵妃撕破脸皮的。
  所以一个上午,赵珒跟她说话,她都是爱理不理。除了出于好奇,问了赵珒是如何知道自己在公主府的问题,其他都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
  赵珒说,之所以知道自己在公主府,是薛淑河说的。薛淑河知道郑贵妃的底细,昨日被池台追逐的过程中,刚好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徘徊在公主府周围。
  所以薛淑河知道薛令微突然不见之后,便对一直追着她说要抓她回诏狱的池台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池台这才先暂时罢休,赶紧回去将这条线索告诉给了赵珒。
  用早膳的时候,赵珒亲手给薛令微剥好鸡蛋,放在她的碗里。
  薛令微僵着脸,看也没有看他,埋头吃自己的,也没有碰他为自己剥的那枚鸡蛋,以及他为自己盛的那碗粥。
  赵珒被她冷落了一个早上,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又是哪里不痛快了?”
  “没有不痛快。”
  “那你为什么不吃我给你的?”
  “我不喜欢吃别人碰过的东西。”
  赵珒:“不喜欢,难道你忘了以前你连吃饭都要缠着我喂你了?”
  薛令微抬头:“那是以前年少无知,不知您是尊大佛,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督公不要记着了。”
  赵珒愣了愣,随即笑开来,倒也轻言细语哄她:“别跟我闹脾气,好么?”
  薛令微本来因为郑贵妃心里不舒服,可想到接下来这三天要做的事情,要是真的跟赵珒因为郑贵妃又闹的僵硬,她还有什么机会做接下来的事?
  薛令微缓了缓脸上的表情,别扭的回他一句:“好吧。”
  第51章
  赵珒眼神示意她手边那枚剥好的鸡蛋, 薛令微只得乖乖顺从。
  赵珒见她吃了, 收回目光,道:“你不想问问薛淑河的事情?”赵珒又给她剥了一枚鸡蛋, 放到她的碗里。
  薛令微咽了咽嘴里的鸡蛋,狐疑道:“莫非你知道?”
  赵珒平静回道:“她是你的姐姐。”
  “姐姐?”薛令微登时愣住,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姐姐。
  “薛淑河是你父亲和原配贾氏所生之女, 当年在你父亲和贾氏死后,你母亲本来是派人想将薛淑河斩草除根, 只不过你母亲不知道, 薛淑河被一个东瀛武士救走, 后来便成了幕府的人。”
  薛令微错愕交加,她哪里知道这些事情?母亲也从未跟她说过自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本来以为自己只有仁昭公主这么一个姐妹而已。
  不过既然是她的姐姐,那她们就该是这世上彼此的亲人。为什么沈芸会让她要小心薛淑河?
  还有赵珒,是怎么知道她这个姐姐的事情的?
  薛令微本想问一问,结果这时候钱仲却进来了, 禀告:“督公, 青妍姑娘……”钱仲看了一眼一旁的薛令微, 又继续说道:“突然中毒了。”
  赵珒眉头一簇:“中什么毒?”
  “目前未知。只是婢子去送饭的时候, 她便突然浑身抽搐,不省人事,现在已经去请郎中了。”
  钱仲禀告完便下去了。赵珒下意识看向薛令微,见她不知在愣什么神,须臾,他问她:“等她醒了, 要不要过去看看?”
  薛令微回神,将手里剩下的鸡蛋一口塞到嘴里,顿了顿,最终还是点点头。
  纵然有了真相,但是有些话,她还是想亲口问问她。
  青妍的毒并非是突然有的,而是她一直都在服用一种名为金云丹的药丸。金云丹药性缓慢,却能在几日之内置人于死地,不过若是每月一直按时服用就能保无虞。青妍突然毒发,显然是因为这个月没有服用金云丹造成的。
  虽然薛令微不知道青妍为什么要服用这种药,可她为郑贵妃做事,此事定于郑贵妃脱不了干系。
  郎中在青妍的手指上放了一些毒血,再配以施针,这才稳住了青妍的心脉和气息。奈何金云丹的毒性深入骨髓,放了这些毒血也只能让青妍多苟延残喘几日而已。
  也许青妍等不到醒过来,就会彻底毒发身亡。
  夜里,薛令微用浸了温水的热巾替青妍擦拭身子,帮她身上受的皮肉之刑伤痕细细上着药。就算青妍一直在骗自己,她之前也恼她,可知道青妍或许到死都醒不过来时,薛令微便没有之前那么怨恨她了。
  不管青妍是什么理由,亦或是身不由己。在青妍这最后的几日,她还是愿意尽这曾经来之不易的友情。
  京城,真是一块人心难测的是非之地。
  她静静的望着青妍毫无生气的脸。也许,不等青妍醒来,她就会离开这里了。
  青妍一事暂且搁置下,薛令微跟赵珒待在一起的时候,赵珒也没有再多提及。
  薛令微也不愿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赵珒既然不主动跟她提起,那就是不会提起。毕竟这涉及郑贵妃。
  郑贵妃和赵珒,一个控制后宫,一个制约前朝,薛令微大概能懂赵珒不为这些事情去问责郑贵妃的原因。可这些本该与她没有任何干系,郑贵妃是个狠毒的角色,谁人都可以杀。只要她还在这里,郑贵妃必定不会放过她。
  她也要为了自己考虑。
  赵珒这两日几乎都在府里,即便是有什么公事要处理,也都是在府里处理。
  而且大多时候,他都要她陪在一边,不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
  赵珒还是怕郑贵妃又会杀了她吧?她心里是恼他把自己往火堆里推,不过想到自己能够离开京城,她也不计较这些了。
  薛令微特意为赵珒炖了一碗汤,她是郡主,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但那一年她却将这些事情都学会了。虽然她还是不会做很多,但基本的对她而言还是简单的。
  薛令微端着已经不太烫的汤放在了赵珒的桌案旁,搓了搓手,满心欢喜的对坐在那里处理公事的赵珒道:“你快瞧瞧我给你做了什么?”
  说着薛令微便揭开了盖,一股鲜香迎面扑来。
  赵珒的看到那道汤的时候,目光一滞:“这是……”
  “这是以前你经常给我煲的啊,现在你已经不能给我煲汤了,那就只好我给你煲了。”薛令微说着便已经给赵珒盛了一碗,“你快尝尝,是不是以前你做的那个味道?”
  赵珒接过她递来的那碗汤,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发什么愣?”薛令微觉得赵珒是在怀疑她是不是在汤里做了什么手脚,这一点她自然也想到了,便给自己另外盛了一碗,喝了一勺,自我赞叹:“味道很香啊,你快尝尝?”
  赵珒看出薛令微这个举动的意思,不过他根本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在汤里做手脚。他宠溺一笑:“没心没肺。”
  “这可是我第一回 给你煲汤,你即便是不想喝,还是要尝一点,意思一下吧?”
  于是赵珒便抬碗喝了一口。
  “如何?”薛令微自己是觉得自己做的东西好吃,可不知道落入赵珒嘴里会如何。毕竟赵珒曾经在冬天给她煲的汤,都十分的美味,她也只是凭着回忆里的那个味道瞎做的而已。
  “你以前不会做这些东西。”
  “今非昔比了,要我再不学着做,我早就饿死了。”难不成,还指望她那个名义上的婆婆王陈氏给她做?
  赵珒优雅的笑了下:“倒也还能入口。”
  薛令微笑嘻嘻的:“能入口就行,反正跟你做的也没法比。”
  赵珒虽然说她做的汤还能入口,但还是将那一小碗汤喝了个干净。
  他将碗放下,大概能想像的到她在福州时学做这些事情的景象,于是打趣她:“你刚学做饭菜的时候,没有烧着过房子吧?”
  赵珒一下子说中曾经发生过的事实,薛令微笑容一僵,横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烧没烧着房子?反正我是学会了不是?”
  “那就是烧着过了?”
  “哎呀烧着就烧着了,我现在又不会把你的提督府给烧着,想给你做汤,你怎么总是说些煞风景的话呢?”
  赵珒朗朗笑着,明明现在是冬天,可他看着她的眼睛却全是春意:“那我不说就是了。”
  薛令微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眼,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今日你可得把这汤都给喝完。”
  赵珒抬手刚碰到那碗汤,薛令微的手便适时一松,汤碗掉落在赵珒身上,浓香的汤将赵珒身前浸湿了一大片。
  赵珒下意识站起来,碗随着他的动作落到地上,汤也在地上滴了好一片。
  薛令微低呼一声,赶紧掏出自己的手帕赶紧给赵珒擦拭,像是真的做错事了一样边给他擦边不住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拿稳,没烫到吧?真是罪过,罪过……”
  身上溅了这么多的香汤,一块手帕子能擦的掉什么?薛令微也只是象征性的做做样子罢了。
  赵珒一把握住薛令微在他身上瞎碰的手腕,并无责怪之意:“没事。可有烫到你?”
  刚才薛令微离他很近,那汤也溅了一点在薛令微身上。
  薛令微摇头,“我没什么。只不过污了你的衣裳,你还是赶紧去换身衣裳吧。”
  这汤是薛令微特意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扇凉到合适的温度才抬过来的,就算是全部倒在身上也不会烫伤人。
  赵珒素有洁癖,肉汤倒在身上,她不仅要换去衣裳,还要去沐个浴才行。
  赵珒出去后,薛令微便唤了下人来收拾污渍,下人出去后,她在门口观望一圈,无人在意到她。她便合上书房的门,直奔已经收拾干净的桌案。
  钱仲今日被赵珒派出府了,她正是借着这个机会演这一出戏,支开赵珒,好找他的私印。
  赵珒的腰牌她不可能拿得到,即便是拿了也很快就会被发现。只要在赵珒平日所用的信纸上盖上赵珒的私印,届时便能伪造一份出城的文书。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的顺利出城,但尝试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这京城,她绝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赵珒的私印就放在墨砚旁的小锦盒里,其实这书房除了赵珒,没有人可以随意进来和逗留。本来这私印赵珒是放在屉中锁着的,但今日她端汤来的时候,赵珒正好拿出来用,后面被她打断,就没有放回去。
  薛令微偷了两张信纸,在末尾处快速盖好赵珒的私印,又赶紧物归原位,将那两张信纸细细卷成筒状,塞进原先准备好的拇指大小的玉筒子里,藏在绑着襕裙的腰带里,然后镇定自若的离开。
  赵珒平日沐浴的浴房离他的卧房并不远,薛令微以前只是经过,但并没有进去看过。况且,她也没闲到有想去赵珒浴房看一看的想法。
  赵珒沐浴从来不让人伺候,不仅是现在,就算是以前在长公主府的时候,赵珒也没有跟别的太监一道沐浴过。她还记得十四岁葵水出至之时,赵珒不让她跟他再睡在一起,她便好奇太监那不可言说的某部分跟女子到底是不是一样的,所以后来就去偷看了赵珒洗澡,但赵珒这家伙机警的很,她才刚看到他要解裤子,便被他发现了。
  那时赵珒生气极了,红着脸呵斥她这样的行为不可取,从未跟她大声说过话的赵珒突然这样生气苛责,她也快被他吓哭了,以至于之后好几天她都没有理他。
  那时她根本没想别的,当时就觉得赵珒真是小气,看一看都不肯,又有什么?她一直觉得太监被割掉了根子,就跟女人一样了,后来赵珒跟她解释了一通,她才完完全全的明白。
  赵珒一直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身子,藏得像块宝似的,就连她都不给看。
  她唯一看到过赵珒最裸.露的地方,大概就是十四岁那年她偷偷看他洗澡那回了。
  薛令微远远的经过赵珒的浴房外,整座提督府,也就赵珒沐浴的时候,这里的防守最为松懈了。
  她顿生疑惑。赵珒每次沐个浴,居然都要把人全部遣散走,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她越来越怀疑了。别的太监也没有像他这样。
  于是薛令微便鬼使神差的悄悄靠近浴房,等到了边上想先听听里面的动静,结果她却发现浴房的门是开着一条半个身子宽的缝隙的。
  她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一眼就能看到那冒着热气的浴池子,想来是刚准备好热水,不过她并没有看到赵珒。
  接着,她又听到浴房另外一边隐隐传来钱仲的声音,好像是在跟赵珒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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